地脉光路在香印中跳动,三处据点的光点节奏紊乱,北境裂谷那枚尤为剧烈。洛尘指尖仍压在寒玉之上,闭目感应那细微偏移——七度,不多不少,正是香核转移的征兆。他睁眼时,琉璃瞳光流转如星河倒悬,抬手一引,香雾自香囊溢出,在空中凝成地脉图谱,脉络清晰,波动分明。
“时机已失半日,阵眼将闭。”他声音不高,却穿透晨风,“现在不出发,再无机会。”
逍遥派长老皱眉上前:“香脉偏移未必是转移,也可能是加固。你凭一缕波动便定出击之期,岂非儿戏?”
洛尘未答,只将指尖轻点图谱核心。香雾骤然收缩,化作一道细线直贯北境节点。刹那间,那光点震颤三下,随即暗了一瞬——正是系统标记的“断香间隙”,香阵运转中最脆弱的刹那。
“它只会出现一次。”他说,“就在今日辰时三刻。”
众人沉默。那不是推演,不是猜测,而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感知。唯有婉清眸光微闪,她记得昨夜他指尖渗血仍不停手,记得他闭目时眉心那道淡金纹路隐隐浮现——那是系统深度调用的痕迹。
洛尘转身,手覆香囊,沉声下令:“启程。”
号角声起,青铜香炉被抬上战车,香印嵌于炉底,金光与地脉共鸣。七名亲和弟子列于前军,每人腰间悬挂特制香袋,内藏“凝神顺脉香”。萧寒率雷修小队压阵,雷劫液在葫芦中微微震颤,随时准备接应。
大军开拔,踏过焦土废墟,朝着北境裂谷进发。
行至荒原边缘,风势渐强,卷起残灰如雾。数名弟子脚步忽然踉跄,眼神涣散,一人猛然抽出长剑,指向同门:“你身上有秽气!别靠近我!”另一人则跪地颤抖,口中喃喃:“火……火烧回来了……”
洛尘立即抬手,香囊微启,三缕淡青香雾飘出,如丝如线,钻入七人鼻息。不过三息,众人眼神清明,冷汗涔涔而下。
“清神涤念香。”他低声,“香雾残留未散,侵入神识,诱发旧伤记忆。”
他当即将香剂分发各队,命人轮换喷洒,形成防护链。婉清踏前一步,冰魄剑未出鞘,剑柄轻触地面。寒气蔓延,凝成一道薄霜结界,笼罩整支队伍。风中的灰烬触之即结冰,簌簌坠地。
“保持间距,灵力内守。”洛尘传音全军,“前方百里皆为旧战场,邪香蚀魂,不可大意。”
队伍继续前行,踏过断裂的石桥,穿过倒塌的祭坛。地势渐低,空气变得滞重,远处裂谷如巨兽之口,黑雾缭绕。
洛尘行于阵前,手始终未离香囊。他表面平静,心神却已沉入系统深处。青鸾器灵悄然浮现,化作一缕青光缠绕他指尖。
【侦测到“黄泉秽香”微量残留,浓度0.3%,来源指向北境据点核心区。】
他瞳孔微缩。黄泉秽香——玄阴老祖专属配方,以死魂为引,黄泉水为基,能腐化灵脉,扭曲神志。此香早已失传,如今重现,意味着什么?
他不动声色,借整理香囊之机,将一枚“隐息香丸”含于舌下。香丸遇津即化,气息内敛,连系统都难以追踪。随即他传音萧寒:“若遇突发,雷香阵提前激活,不必等我号令。”
萧寒在后方微微颔首,雷劫液在葫芦中翻涌,电光隐现。
行至半途,地脉光路再度波动。洛尘停下脚步,闭目感应。香印微震,三处据点中,北境节点的紊乱加剧,香核偏移速度加快,已不止七度——接近九度。
“他们在加速转移。”他低语,“必须提前抵达。”
他下令提速,队伍改为疾行。七名亲和弟子运转香息,与香印共鸣,引导全军灵力节奏。婉清的寒霜结界随之延展,覆盖范围扩大一倍,霜纹如蛛网蔓延。
就在此时,系统界面再度弹出警示:
【检测到香阵反向扫描波动,频率:每十二息一次,模式:追踪型“嗅灵术”。】
敌方已在搜寻入侵者。
洛尘眸光一冷,立即调出“幻香迷踪阵”预案。他取出三枚“影雾香丸”,捏碎于地。香雾不起于空,反而沉入土中,顺着地脉潜行,模拟出七道虚假香息,分别指向不同方向。
“走中线,压低灵力。”他传音全军,“三刻内不许开口,不许催动法器。”
队伍悄然前行,避开几处灵力漩涡。远处裂谷的黑雾愈发浓重,风中开始夹杂低语般的嗡鸣,像是无数香魂在哭诉。
一名弟子忽然伸手捂住耳朵,嘴唇发紫。洛尘立刻察觉——那是“魂蚀香”的前兆,专攻听觉神识。他迅速取出“闭聪香片”,贴于七人耳后。香片化为无形屏障,隔绝异声。
“他们开始布防了。”他心中明悟,“黄泉秽香为基,嗅灵术为眼,再加上魂蚀香扰神……这不是防守,是设局。”
他再次传音萧寒:“雷香阵充能至八成,随时准备破障。”
萧寒回应简短:“明白。”
天色渐暗,裂谷已在视线尽头。大军转入隐蔽山道,绕行侧翼。地势陡峭,岩石嶙峋,香印的光路开始闪烁不定,似受干扰。
洛尘停下,将手覆于香印之上,试图稳定共鸣。就在此时,系统突然弹出最终警告:
【侦测到“断香锁”启动征兆,香核即将封闭,破阵窗口剩余:一个时辰。】
他瞳孔骤缩。断香锁——一旦启动,香阵将进入自保模式,三日之内无法破解。若错过此刻,所有准备都将白费。
“不能再等。”他转身,目光扫过全军,“加快速度,一个时辰内必须抵达裂谷外环。”
队伍再次提速,踏过碎石坡,穿过枯林。风中黑雾渐浓,隐约可见远处山壁上刻着古老香纹,已被血迹浸染。
洛尘手握香囊,指尖微微发烫。三枚燃命灰香丸静静蛰伏其中,每一枚都承载半日寿元。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尚未开始。
婉清悄然靠近,寒气缠绕他周身,压制体内因连续调香而躁动的灵力。她未说话,只轻轻点头。
他回望她一眼,继续前行。
大军翻过最后一道山脊,北境裂谷终于全貌呈现——黑雾翻滚,香魂哀鸣,三道血色光柱自谷底冲天而起,正是香核转移的征兆。
洛尘抬手,止住全军。
“就地休整,保持隐匿。”他低声,“我们到了。”
他立于山崖边缘,银发在风中微扬,琉璃瞳孔映着谷底阴云。香囊紧贴掌心,三枚暗红香丸微微发烫,如同即将苏醒的毒心。
婉清静立其侧,冰魄剑归鞘,寒气未散。
萧寒在后方调试雷香阵,葫芦中电光跳跃。
地脉光路在香印中明灭不定,北境节点的光点剧烈震颤,仿佛在倒计时。
洛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舌尖的隐息香丸已完全溶解。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缕极淡的香雾,轻轻点向香囊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