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自指尖熄灭的刹那,洛尘掌心渗出一道细血,顺着指缝滑入香囊裂痕。那滴香露未被吸收,反而在莲花纹上凝成星状符印,微微震颤,如心跳般搏动三息,随即沉入玉质深处。他睁眼,琉璃瞳色褪去,只余紫眸幽深如渊。
“走。”
他未解释,只将香囊按在心口,一步踏出。
空间如凝固的潮水,每一寸前行都似逆流而上。婉清足尖微颤,冰晶面纱边缘凝起薄霜,寒气自经脉反涌,却未出声。萧寒腰间葫芦轻鸣,雷丝在皮下抽搐,似有无形之物正撕扯其灵脉节奏。三人皆未飞行,亦未运力破障,仅凭肉身穿行于扭曲虚空。
洛尘指尖划过香囊表面,裂痕中浮现出一行微不可察的古纹——【禁忌层级:三】。系统无声运转,香料空间内一株沉眠千年的“夜昙香”骤然抽芽,又瞬间枯萎,化为灰烬。这是代价,也是警示。
他闭目三息,再睁时,双瞳泛起极淡琉璃光晕。通幽香雾自鼻息间缭绕而出,非为驱邪,而是引路。雾中浮现出无数细碎星纹,如尘埃般悬浮于虚空褶皱,彼此串联成一道隐秘轨迹,指向深处。
“跟着星痕。”
他低语,割破中指,血珠混入香雾,洒向地面。血雾未散,竟在足下凝成一层半透明香膜,隔绝了空间拉扯之力。婉清足尖轻点,寒霜退去三分;萧寒雷脉滞涩稍缓,葫芦鸣声渐弱。
三人循星纹而行,每一步落下,皆有微光自足底泛起,似踏碎沉眠的古老阵纹。
行至第七步,虚空骤然开裂。
一道弧形缝隙自前方展开,如门扉初启。其后,是一座悬浮于虚无的环形高台,通体由暗金石铸就,表面刻满与香蚀纹相似却更为古老的符链。七十二道身影静立其上,皆披玄甲,手持星砂长戟,面覆青铜面具,身形高大如神只遗族。他们无呼吸,无心跳,唯有周身缠绕的符链缓缓流转,散发出不属于此世的古老气息。
洛尘脚步未停。
他抬手,指尖符文轻点香囊,默启系统深处一项尘封功能——【频率共鸣】。调香皿在识海中浮现,巨炉金光的波频被提取,凝为一缕无形音波,悄然扩散。
刹那间,星纹轨迹与高台符链同时震颤。
一名守护者肩甲微动,其上浮现出一朵残缺莲纹,与洛尘香囊裂痕中的莲花如出一辙。那纹路只闪一瞬,便隐入甲胄深处,却已在洛尘心中掀起惊澜。
“他们认得这纹。”
他未言明,只将血指尖抵在香囊边缘,任血脉与玉器共振。
七十二名守护者同步抬戟。
星砂自戟尖汇聚,凝成一道半透明光墙,横亘于高台之前。无风,无声,却有一股意志如山岳压来,直接侵入识海——
“退,或湮。”
三字非言,而是以香、光、痛三感叠加传递。洛尘鼻腔一热,鲜血滑落;婉清面纱瞬间覆满冰晶,眉心血晶剧烈跳动;萧寒葫芦震颤,雷丝断裂两根,灵力节点发出刺耳嗡鸣。
洛尘未退。
他闭眼,识海中调香皿翻转,将“虚妄之引”的残香抽出,凝为一缕极细香雾。那雾无色,却带着沉痛与执念,顺着识海裂隙,反向注入那股古老意志之中。
香雾中只载三字——
“我寻母。”
香雾触碰光墙,星砂微颤,竟未完全阻隔。那堵坚不可摧的屏障出现一丝涟漪,如冰面初裂。
七十二名守护者中,有一人缓缓放下长戟。
面具之下,传出断续共鸣,如远古钟声在深渊回荡——
“……香烬未归,子时将至。”
话音落,高台震动,符链骤亮,星砂光墙重新凝实。环形石台缓缓沉入虚空,裂缝闭合,仿佛从未开启。唯有余音在虚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洛尘立于原地,指尖血珠滴落,砸在香囊裂痕处,发出极轻一声“嗒”。
香囊内,莲花纹深处,浮现出一道与守护者铠甲同源的符链投影,如藤蔓缠绕玉壁,缓缓流转。系统界面无声刷新,一行新指令悄然浮现:【香道共鸣阈值突破,解锁功能:灵识摹刻】。
婉清呼吸微促,冰晶面纱下的睫毛轻颤,眉心血晶仍泛着幽蓝微光。她未开口,只将手按在剑柄,剑身微鸣,似有共鸣未尽。
萧寒抚过葫芦表面裂痕,雷丝微弱跳动,如残火将熄。他望向洛尘,欲言又止。
洛尘未动。
他低头,凝视香囊裂痕中那道符链投影,指尖缓缓抚过。投影随触碰微微发烫,竟与心口躁动同频共振。他忽然抬手,将香囊贴于唇边,无声低语——
“你究竟是谁留下的?”
话音未落,香囊骤然一震。
裂痕深处,符链投影突然延伸,如活物般攀上他手腕,缠绕血纹,直抵心脉。一股陌生记忆碎片如针刺入神魂——
青铜面具下,一双手将莲纹香炉封入玉匣,低语:“若他归来,香不断,门不开。”
洛尘瞳孔骤缩。
他猛地抽手,符链投影瞬间退散,香囊恢复平静,唯有裂痕中渗出第四滴香露,未凝符,未入玉,而是悬于空中,如泪将坠。
高台已隐,星纹消散,唯有那滴香露静静悬浮,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香露坠落前,他听见自己声音冷如霜雪——
“门不开,我就把它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