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卷着仓库外的残阳，在水泥地上投下两道交叠又很快分开的影子。
宋依安握着玉清昆仑扇，扇骨上沾着些微尘，指尖因反复发力而泛着薄红。
对面的冰玄天垂着冰魄枪，枪尖悬着未散的寒气，将地面洇出一小片泛白的痕迹，这已是他们在废弃仓库里对练的第三天。
前两日的拳脚拆解总算磨出些默契，可一旦换上武器，便又退回了原点。
冰玄天的枪术带着《冻天诀》的凛冽，每一招都奔着“一击破敌”去，枪尖扫过空气时，竟能听见寒气凝结的“嘶嘶”声。
他惯于独战，枪势大开大合，要么是直刺咽喉的狠招，要么是横扫千军的劈斩，全然不顾宋依安的节奏。
方才宋依安本想以【风吟·缚】卷住敌人（她假想的靶点）脚踝，引其重心偏移，再让冰玄天趁机直取中路。
可她刚挥出扇尖的风刃，冰玄天的枪已经带着破空声刺了出去，枪风不仅打乱了风刃的轨迹，还险些擦过她的扇面。
“你慢些！”
宋依安急忙收扇后退，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我还没引开破绽！”
冰玄天持枪的手顿了顿，枪尖垂落，寒气渐渐消散。他看着地面上被枪尖戳出的小坑，眉峰蹙起：“对敌时，哪有时间等破绽。”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宋依安翻了翻白眼，将扇子在掌心敲了敲。
她知道冰玄天的性子，也明白他并非故意，可这样下去，别说应对苏阳那样的强敌，就算是遇上稍棘手的敌人，两人怕也要因配合失当吃亏。
她想起黎明师兄在龙战组的经验，忽然眼前一亮：“不行，我们得找帮手。”
冰玄天抬眸看她，眼底带着几分疑惑。
“找黎明师兄！”
宋依安眼睛亮了起来，“龙战组专管除祟，他们组队作战的经验比我们多得多，肯定有办法。”
两人没再多说，收拾了武器便往环球金融中心赶。
傍晚的魔都华灯初上，车流在马路上织成光带，宋依安站在大厦明亮的大厅里，熟门熟路地拨通了黎明的电话。
没过多久，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黎明快步走出来，肩上还搭着件外套，显然是刚忙完手头的事。
“安安师妹？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黎明笑着走近，目光扫过两人身上沾着的灰尘和些许汗渍，“这是……练岔了？”
宋依安也不绕弯子，直接道：“黎明师兄，我和冰玄天练配合，可一用武器就乱套，他总想着一击必杀，把我的部署全打乱了，你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
黎明挑了挑眉，看了眼冰玄天，对方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却微微颔首，显然也是默认了这个困扰。
他失笑一声：“行啊，正好基地地下有专门的训练室，你们俩打一场给我看看，我瞅瞅问题出在哪。”
跟着黎明走进专用电梯，按下负三层的按钮，电梯壁上的显示屏瞬间切换成了基地内部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训练区、武器库、监测室的位置。
宋依安忍不住凑过去看，小声嘀咕：“龙战组的基地比我想的还专业唉。”
“主要也是为了减少伤亡，所以马虎不得。”
黎明笑着解释，“下面的训练室有灵力模拟系统，还能记录你们的攻击轨迹，方便复盘。”
电梯门打开，一股带着金属冷意的空气扑面而来。
训练室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地面是特制的合金板，墙面嵌着淡蓝色的能量屏，角落里摆放着各种训练用的假人靶。
黎明走到控制台前按下几个按钮，墙面的屏幕瞬间亮起，上面显示出“模拟对战模式”的字样：“好了，你们俩正常打一场，不用留手，也别真伤着对方。”
宋依安和冰玄天对视一眼，各自退到训练室两端。她握紧玉清昆仑扇，扇面上的莹白灵力缓缓流转。
冰玄天则将冰魄枪横在身前，枪身泛起一层冰蓝寒气，周遭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开始。”黎明的声音刚落下，冰玄天的身影已经动了。
他没有丝毫试探，足尖点地，身形如箭般冲向宋依安，冰魄枪直刺她的胸口，枪尖带着凛冽的杀意。
那是他刻在骨血里的战斗本能，哪怕知道对面是同伴，也改不了这招招致命的架势。
宋依安瞳孔微缩，连忙旋身避开，同时挥扇打出三道【岚羽箭】，风刃朝着冰玄天的侧腰飞去，本意是逼他侧身，为自己创造调整的机会。
可冰玄天根本不躲。
他手腕一转，冰魄枪横扫而出，枪风直接将三道风刃击碎，同时枪尖顺势变刺为劈，朝着宋依安的肩头斩来。
这一下又快又狠，宋依安来不及反应，只能急忙用扇面格挡。
“当”的一声脆响，扇骨撞上枪尖，一股寒气顺着扇面蔓延上来，她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指尖已经有些发麻。
“你别只顾着进攻啊！”
宋依安喘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这是在帮你牵制，不是在给你添乱！”
冰玄天没有说话，只是持枪再次上前。
这次他的枪势稍缓，可依旧是主攻的架势，枪尖一次次朝着宋依安的要害刺去，逼得她只能不停闪避，根本没时间施展后续的控场招式。
宋依安本想以【璇玑步】绕到他身后，用【风吟·缚】缠住他的脚踝，可她刚绕到侧面，冰玄天已经猛地转身，冰魄枪横扫过来，枪风擦着她的发梢掠过，将她的动作硬生生打断。
“停！”黎明突然开口，按下了控制台的暂停键。
冰玄天的枪尖在距离宋依安咽喉三寸处停下，寒气几乎要贴到她的皮肤；宋依安则还维持着挥扇的姿势，脸上带着几分懊恼。
黎明走过来，指了指墙面的屏幕，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两人的攻击轨迹：冰玄天的轨迹是一道道笔直的直线，几乎全是进攻。
宋依安的轨迹则是绕来绕去的曲线，多是闪避和牵制，两者几乎没有交集。
“你们俩这哪是配合，分明是各打各的。”
黎明无奈地摇头，“拳脚对练时还能互相迁就，一换武器就露馅了，冰玄天，你这枪术是‘孤狼’的路数，眼里只有敌人，没有同伴。”
“安安师妹，你想控场，可节奏全被他打乱，根本发挥不出来。你们俩啊，真是奇了怪了，单独看都不差，放一起就像两股拧不到一块的绳子。”
宋依安垮了脸，收起扇子：“可不是嘛，我都快被他的枪风逼得没地方站了。”
冰玄天也收起冰魄枪，垂眸看着地面，没说话，可眉峰间的蹙痕却没散开，他不是不知道问题，可这么多年的战斗习惯，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黎明拍了拍手：“先别愁了，正好到饭点，基地食堂开饭了，咱们边吃边说。”
跟着黎明往食堂走，一路上遇到不少穿着作战服的龙战组成员，有人笑着和黎明打招呼，目光落在宋依安和冰玄天身上时，也只是好奇地扫了一眼，并没有过多打探。
食堂里很热闹，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味，窗口摆着红烧肉、清蒸鱼、炒时蔬，还有冒着热气的汤品。
宋依安拿起餐盘，忍不住眼睛一亮：“龙战组的食堂也太香了吧，比外面的餐厅还丰盛！”
“那当然，毕竟是要养着一群能打硬仗的人，伙食可不能差。”
黎明笑着给她舀了一勺汤，“快吃，吃完我给你们说个办法，说不定能帮你们解决配合的问题。”
宋依安和冰玄天对视一眼，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宋依安一口咬下一块红烧肉，满足地眯起眼睛。
冰玄天则吃得很安静，只是偶尔夹一筷子青菜，目光却时不时落在黎明身上，显然是在等着他的办法。
等三人都放下碗筷，黎明擦了擦嘴，忽然问道：“你们俩看过一部叫《刀剑神域》的动漫吗？”
冰玄天抬眸，眼底满是疑惑，轻轻摇了摇头，他的世界里只有修炼和战斗，从没有过看动漫的时间。
宋依安却眼睛一亮：“我知道！我之前刷视频解说看过一点，是不是那个被困在游戏里，得靠打怪通关才能出去的故事？”
“没错。”
黎明点点头，“里面SAo篇章里有个‘switch’机制，简单说就是队友之间交替攻击。”
“一个人进攻时，另一个人掩护，等前者攻击结束、出现硬直时，后者立刻接上，形成无缝衔接的连击，既不会浪费攻击间隙，也能互相弥补破绽。”
冰玄天皱起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动漫里的虚构招式，能用到实战里？”在他看来，战斗是生死较量，哪能靠虚构的东西来改进。
“当然不能直接照搬，可咱们能借鉴啊。”
黎明笑着解释，手指在桌上轻轻比划着，“你俩的问题，本质上是‘进攻’和‘控场’的节奏对不上。”
“冰玄天，你习惯一击必杀，可每次进攻后，你收枪、调整姿势的那一瞬间，就是你的‘硬直间隙’。”
“安安师妹，你擅长控场和牵制，正好可以在他的间隙里补位，要么帮他挡下假想敌的反击，要么继续牵制敌人，给他创造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他顿了顿，又看向宋依安：“你也不用总想着先把敌人牵制好再让他进攻，你可以试着‘边牵制边配合’。”
“比如他出枪时，你用风刃扫向敌人的视线，让敌人分心，他的枪就能更准，他收枪的间隙，你立刻用【风吟·缚】缠住敌人，不让敌人有反击的机会，这样你们的节奏就能串起来了。”
宋依安眼睛越睁越大，下意识拿起手边的扇子比划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不用等他，也不用他等我，我们俩像齿轮一样，一个转的时候，另一个刚好卡进齿缝里？”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黎明笑着点头，“《周易》里说‘孤阳不生，独阴不长’。”
“你们俩一个是寒刃般的进攻，一个是清风般的控场，单独看各有千秋，可只有咬合在一起，才能形成真正的合力。”
“冰玄天的‘刚’，需要你的‘柔’来补；你的‘缓’，也需要他的‘疾’来带，这才是配合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