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午后总裹着点慵懒的暖意,阳光洒在南京东路的梧桐叶上,碎成星星点点的光斑。
宋依安拉着冰玄天站在和平饭店门口,仰头望着这栋百年建筑。
墨绿色的铜皮屋顶泛着温润的光,雕花的立面线条利落,门口穿着红色礼服的门童弯腰迎客,透着股老派的奢华。
“听说这楼里的西餐很有名,咱们去试试?”
宋依安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她昨晚查的攻略,“九楼的华懋阁能看黄浦江,评价说惠灵顿牛排超赞。”
冰玄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玄色外套的衣角被风轻轻吹起,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两人走进大堂,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穹顶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老式电梯门旁立着铜制的标牌,清晰标着“1 号梯”“2 号梯”。
“咱们坐 2 号梯吧,攻略说这部梯能直达餐厅层。”
宋依安按下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内壁铺着暗红色的丝绒,按键是黄铜材质,按下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电梯缓缓上升,宋依安扒着轿厢壁看窗外,黄浦江的轮廓渐渐清晰,她忍不住小声感叹:“原来从这儿看江这么清楚,比在江边看还不一样。”
到了九楼,华懋阁的门童推开玻璃门,一股淡淡的黄油香混着松露的气息扑面而来。
餐厅里铺着深绿色的地毯,靠窗的位置能俯瞰整条黄浦江,外滩的万国建筑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服务员递来菜单,宋依安翻得认真,手指点着菜品:“惠灵顿牛排要一份,松露奶油意面也来一份,还有这个法式洋葱汤,听起来就暖和。”
她抬头看冰玄天,“你要什么?”
冰玄天扫了眼菜单,目光停在“澳洲和牛眼肉”上,声音没什么起伏:“这个。”
“好嘞。”
宋依安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又补充道,“再来两份餐后甜点,提拉米苏和焦糖布丁,谢谢。”
等餐的时候,宋依安趴在窗边看江景,时不时转头跟冰玄天说两句:“你看那艘游轮,漆得真亮,要是晚上来,江对面的灯光肯定更好看。”
冰玄天只是“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江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菜品陆续上桌。惠灵顿牛排外皮金黄酥脆,一刀切下去,内里的菲力粉嫩多汁,裹着的蘑菇酱香气四溢。
宋依安叉起一块放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好吃!外皮好脆,肉也嫩,比昆仑的有意思多了。”
她又尝了口意面,松露的香气裹着奶油,浓郁却不腻,“你快尝尝你的,应该也不错。”
冰玄天切了块和牛送进嘴里,肉质软嫩,汁水饱满,却只是点了点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吃饭很快,却不潦草,每一口都很规整,像是在完成一件必须做的事。
宋依安倒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吃得满足,偶尔把自己的布丁挖一勺递过去:“尝尝这个,焦糖味好浓。”
冰玄天没拒绝,张嘴接住,甜味在舌尖散开,他却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吃自己的那份。
等两人吃完,宋依安摸了摸肚子,笑着说:“虽然贵是贵了点,但吃得好饱,值了。”她拿起包,起身准备离开,冰玄天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带着惯有的凉意,力道不重,却很坚定。
宋依安愣了愣,抬头看他,就见冰玄天眉头微蹙,目光扫过餐厅的角落,声音压得很低:“不对劲。”
宋依安立刻收敛了笑意,闭上眼睛,神念轻轻散开。
这栋楼里的气息很杂,有游客的喧闹气,有餐厅的食物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
那阴冷里裹着浓重的怨气,像是藏在暗处的藤蔓,正慢慢往上爬,带着种快要“破茧”的躁动,是厉鬼在吸收阴气,准备进化成鬼王。
她睁开眼,语气平静:“是有点问题,不过没事,实力不够看。”
两人走出餐厅,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堂。宋依安径直走向前台,柜台后的工作人员穿着深蓝色的制服,见她过来,礼貌地笑了笑:“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请问最近酒店里是不是有什么异常情况?”
宋依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比如……有没有客人反映房间冷,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
前台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没有呀,我们酒店一直运营得很正常,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真的没有吗?”
宋依安歪了歪头,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胸前别着“大堂经理”标牌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气质沉稳,走到前台旁,温和地问:“这位小姐,请问您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经理您好。”
宋依安转过身,语气诚恳,“是这样的,我和我朋友来魔都旅游,本来想在和平饭店住几晚。”
“刚才在楼上餐厅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像是……有点冷,所以想问问是不是酒店的空调有问题,或者其他客人有没有类似的感觉。”
大堂经理皱了皱眉,目光在宋依安和冰玄天身上扫了一圈,两人看起来都很年轻,穿着也不算特别华贵,不像是会刻意找茬的客人。
但酒店最近确实有些异常,好几间客房的客人反映半夜听到哭声,甚至有保洁在地下室看到过黑影,只是为了不影响生意,一直压着没说。
“小姐,您可能是错觉。”
大堂经理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点疏离,“我们酒店的空调系统都是定期检修的,不会有问题。如果您担心住宿体验,或许可以看看其他酒店。”
“别呀经理。”
宋依安连忙摆手,语气带着点委屈,“我早就听说和平饭店是百年老店,特别想来体验一下,要是就这么换酒店,也太可惜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就是有点胆小,要是知道酒店里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要是真有什么小问题,您跟我们说说,我们也能提前有个准备,住得也踏实,您说对吗?”
她又拉了拉冰玄天的胳膊,小声嘀咕:“你看,我就说没问题吧,经理都说正常了,是我想多了。不过要是能住一晚,亲眼看看,我肯定就不担心了。”
冰玄天配合地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大堂经理,那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莫名让人觉得不能轻视。
大堂经理沉默了几秒,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两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像坏人,要是真把他们打发走,万一他们出去乱说,反而影响酒店声誉。
不如先稳住他们,要是他们真住下来,再多留意着点。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其实……最近确实有几间客房接到过投诉,不过我们已经安排工程部去检查了,应该是管道老化导致的阴冷,很快就能修好。”
他看了眼宋依安,“如果你们真想住,我可以给你们安排高楼层的房间,采光好,应该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真的吗?太谢谢经理了!”
宋依安立刻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我们今天就想入住,麻烦您帮我们办一下手续吧!”
大堂经理点了点头,示意前台帮他们办理入住。
宋依安掏出身份证,一边递过去,一边跟经理闲聊:“经理,咱们酒店这么老,是不是有什么小故事呀?比如……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大堂经理笑了笑,没多说,只是含糊地答:“百年老楼,肯定有些历史,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等你们住下来,慢慢体验就好。”
很快,入住手续办好了。宋依安拿着房卡,跟大堂经理道了谢,拉着冰玄天走向电梯。
进了轿厢,她忍不住小声跟冰玄天说:“你看,这不就成了?”
冰玄天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没说话,只是指尖的凉意,似乎比刚才淡了一点。
电梯门缓缓关上,映着两人的身影,窗外的阳光正好,把这栋老楼里的隐秘,暂时藏在了光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