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歌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他能听到洞窟顶端岩石剥落的“轰隆隆”声，能听到能量法阵越来越刺耳的嗡鸣声，能听到洞壁上人脸的凄厉哀嚎声，还能听到悬浮光幕里传来的欢笑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绝望的交响曲，不断冲击着他的识海。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
他看到悲惘先生的身影在祭坛上变得越来越大，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看到能量法阵中心的黑洞越来越深，像是一张吞噬一切的恶魔之嘴，看到光幕里的人们依旧在笑着、闹着，却不知道死亡已经近在眼前。
他想站起来，想再次拿起伏羲琴，想再发出一次攻击，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击。
可他的身体却像是不属于自己一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动弹分毫。
灵力彻底枯竭，心神透支到了极限，经脉断裂带来的疼痛让他几乎失去了知觉，只有丹田处传来的阵阵剧痛，还在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我……真的……不行了吗？”
风挽歌在心里问道，声音微弱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想起了林晓，想起了徐老师，想起了宋灏，想起了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人。
如果他就这样放弃了，那他们的死，他们的期望，岂不是都白费了？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指尖触碰到了伏羲琴的琴身。
琴身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一块普通的木头。可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琴身的瞬间，琴身上残存的一根主弦，突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那根主弦是伏羲琴上最粗、最坚韧的一根，之前崩断的三根琴弦都不是主弦。
这根主弦一直支撑着，承受着风挽歌一次又一次的超负荷运转。可现在，它也已经到了极限。
风挽歌能感觉到，主弦的震动越来越微弱，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他知道，这根主弦也快要崩断了。
这根主弦，不仅仅是伏羲琴的一部分，更像是他最后的支撑。
从他拿起伏羲琴的那一刻起，这根主弦就陪着他经历了无数次战斗，陪着他守护了无数人。
它见证了他的成长，也见证了他的痛苦。如果这根主弦也崩断了，那他最后的支撑，也就彻底消失了。
“不要……不要断……”
风挽歌在心里呐喊着，他想调动起最后一丝力气，去保护这根主弦，可他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根主弦的震动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缓慢。
终于，在一阵剧烈的震动后，那根主弦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悲鸣。
“嘣！”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惊雷，在风挽歌的耳边炸响。那根主弦，在承受了太多的超负荷运转，在经历了无数次的震动后，终于还是崩断了。
断裂的主弦带着一丝金色的火花，从琴身上弹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缓缓落下，掉在风挽歌的手边。
金色的火花很快便熄灭了，主弦也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变成了一根普通的、断裂的琴弦。
随着主弦的崩断，伏羲琴身上最后的一丝光芒也彻底熄灭了。
琴身的原木色变得更加暗淡，原本清晰的金色纹路也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一层灰尘覆盖。
伏羲琴，这把陪伴了风挽歌无数岁月的上古神器，此刻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成了一件没有灵魂的乐器。
风挽歌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的眼神里最后一丝光芒，也随着主弦的崩断而彻底黯淡下去。
他能感觉到，心中的那股支撑力，也随着主弦的崩断而彻底消失了。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躺在地上，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他的眼睛望着洞窟的顶端，视线依旧模糊，可他却仿佛看到了林晓的笑脸。
看到了光幕里那些人们的笑容。这些画面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然后便彻底消失了。
“我……败了……”
风挽歌在心里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败给了绝对的实力，也败给了人性被利用后所展现出的……卑劣与沉重。”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他想起了自己一开始的信念“守护普通人的烟火气”。
可现在，他连自己都守护不了，更别说守护那些普通人了。
他就像是一个失败者，一个连自己的信念都无法坚持到底的失败者。
洞窟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岩壁上的黑色粘液不断地滴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能量法阵的嗡鸣声已经达到了顶峰，暗紫色的能量流从法阵中疯狂涌出，朝着四周扩散。
悬浮在虚空中的光幕里，余杭市的人们依旧在笑着、闹着，他们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悲惘先生站在祭坛上，看着躺在地上的风挽歌，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丝满意的笑容。“游戏结束了，风挽歌。”
他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快意，“现在，该让这场‘终极乐章’，正式上演了。”
他抬手，指尖凝聚起一股浓郁的暗紫色灵力，朝着能量法阵中心的黑洞指去。
只要他的灵力注入黑洞，法阵就会彻底启动，“终极绝望”就会像瘟疫一样，瞬间蔓延到余杭市的每一个角落。
风挽歌躺在地上，看着悲惘先生的动作，却再也没有了阻止的力气。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呼唤。
那声呼唤很轻，很遥远，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像是林晓的声音，还像是光幕里那些人们的声音。
“风挽歌……不要放弃……”
那声呼唤像是一道微弱的光，照亮了他即将熄灭的意识。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指尖再次触碰到了伏羲琴的琴身。
也许，他真的败了。也许，他真的无法阻止这场灾难。也许，他真的守护不了那些想要守护的人。
但是，他不能就这样闭上眼睛。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哪怕只能多坚持一秒，他也要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切。
他要记住悲惘先生的嘴脸，要记住这场灾难的模样，要记住自己的失败。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得明白。
风挽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他的视线依旧模糊，可他却死死地盯着祭坛上的悲惘先生，盯着那个即将启动的能量法阵，盯着那些悬浮的光幕。
他的嘴角，再次勾起了一抹笑容。这一次，笑容里没有绝望，只有一丝不甘，一丝倔强。
“悲惘先生……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丝坚定，“就算我败了……就算余杭……真的变成了炼狱……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的意识开始彻底消散，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黑暗。但他的眼睛，却依旧睁着，死死地盯着祭坛的方向。
他，真的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