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预备铃刚响，教室里还飘着粉笔灰和课本的油墨味。
轩辕洛羽刚把书包放进桌洞，手边就多了个温热的纸袋，是李露。
她把纸袋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还沾着点面粉，耳朵尖有点红：“这个……是我早上起来烤的面包，还有热牛奶，你快趁热吃。”
纸袋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掀开时飘出黄油的香气，里面放着两片夹了煎蛋的吐司，旁边的牛奶盒还带着手心的温度。
轩辕洛羽抬头看她，李露立刻别开眼，假装整理课本：“昨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和陈雪还有林宇，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陈雪就拉着林宇走了过来。陈雪手里攥着个笔记本。
脸上带着笑：“轩辕洛羽，昨天真的太谢谢你了！我回家跟我妈说，我妈还让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说声谢谢呢！”
林宇跟在后面，手里捏着支笔，手指紧张地转着，见轩辕洛羽看过来，赶紧低下头，声音小小的：“谢谢你……昨天也救了我。”
轩辕洛羽拿起牛奶盒，指尖碰了碰温热的盒身，目光扫过三人，李露的校服领口别了个新的小发卡。
陈雪的辫子扎得比平时整齐，林宇的校服也洗得干干净净，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了。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还是淡淡的：“没事，应该的。”
“对了对了！”李露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起来，凑到轩辕洛羽桌前，声音压得低了些。
“我和陈雪昨天晚上刷到个帖子，说重庆郊区有个荒废的山村，叫老鸦村，听说里面可有意思了，有那种几十年的老房子，还有人说晚上能听到哭声，好像闹鬼呢！”
陈雪也赶紧点头，从笔记本里翻出张截图：“你看，这是网友拍的照片，村口的老槐树都快有一人抱粗了，房子上还爬着爬山虎，看着就像探险电影里的场景！”
“我们本来想叫林宇一起去，结果他周末要去外婆家，没法来。”
林宇在旁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啊……我下次再跟你们一起。”
李露摆摆手，又转向轩辕洛羽，眼神里满是期待，连声音都软了些：“洛羽，我们俩还在找人一起去呢，你周末有空吗？一起去探险好不好？就一天，早上出发，傍晚就回来，肯定不会耽误你事的！”
陈雪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有你在，我们也放心！而且你平时不是总看那些古籍嘛，说不定还能看出那村子里的老房子有什么门道呢！”
轩辕洛羽握着牛奶盒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陈雪手机里的截图上，照片里的山村隐在雾气里，老槐树的枝干歪歪扭扭，确实透着点荒凉。
他心里快速过了一遍：荒废山村，传言闹鬼，大概率是阴气郁结或是有小妖小怪作祟，不算危险，正好可以借机看看人间的“异常”。
他抬眼，看着李露和陈雪期待的眼神，又瞥了眼旁边林宇带着歉意的表情，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然后缓缓点头：“好，我去。”
“真的吗？！”李露一下子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太好了！那我们周末早上八点在学校门口集合，一起坐公交过去！”
陈雪也跟着笑：“太好了！我这就去查一下具体的路线，再准备点零食和水！”
预备铃的余音还没散，教室里的翻书声刚起，后门就传来两道有些拘谨的脚步声。
李露正低头在笔记本上记集合时间，听见动静回头的瞬间，手里的笔“嗒”地顿在了纸上，是昨天仓库里的那两个混混。
领头的男生没再卷裤脚，校服拉链规规矩矩拉到胸口，头发也梳得服帖了些，另一个瘦高个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指节都捏白了。
这模样落在班里同学眼里，瞬间掀起了小声的骚动：后排正收拾书包的同学停了手，手里的笔悬在半空。
靠窗的女生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同桌，眼神里满是诧异，谁都知道10班的“混子”出了名的横，怎么会跑到这儿来，还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那个……”领头的男生先开了口，声音比昨天低了好几个度，没了半分嚣张，反而带着点局促的颤音。
他往前挪了两步，目光先扫过轩辕洛羽，又赶紧落到李露、陈雪和林宇身上，喉结滚了滚，才把话说完整：“我们是来道歉的。”
“不光是替我们俩，也是替10班其他之前不懂事的同学，给你们三个说声对不起。”
这话一出，教室里的小声议论瞬间停了，连翻书声都弱了下去。
陈雪攥着笔记本的手紧了紧，和李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意外；林宇本来在低头擦橡皮屑，听见“10班”两个字，指尖顿了顿。
悄悄抬起眼，却没像昨天那样往后缩，只是眼神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怯意。
“我叫王浩，他是陈朝杰，都是10班的。”王浩指了指身边的瘦高个，把手里的纸条递过来。
纸条上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对不起”，下面还画了个笨拙的星星，“之前班里总有人爱惹事，欺负同学，让大家都怕我们……昨天我们更是浑，欺负林宇，还把你们拽到仓库，吓着你们了。”
”今天来，也是想替班里那些跟我们一起糊涂过的人，给你们赔个不是。”
陈朝杰也赶紧点头，声音有点结巴，却透着认真：“对……对不起！以后我们肯定管着班里的人，再也不让他们随便欺负人了！”
他说着，还特意朝林宇鞠了个躬，腰弯得很实，林宇吓得赶紧摆手，声音小小的：“没、没事……”
周围的同学更惊讶了，有人偷偷拿出手机又放了回去，有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没想到10班的还会道歉啊……”
“看着好像是真心的，不是装的？”这些细碎的声音飘到王浩耳朵里，他耳尖更红了，却没像以前那样炸毛，只是攥紧了书包带，继续说正事。
“刚才我们在门口，不小心听见你们说要去老鸦村探险……”
王浩的声音低了些，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我们俩周末也没什么事，想跟着一起去，不是想搞事，就是想弥补一下昨天的错。”
“我们能背水和零食，还知道点郊区的路，而且……”他看了眼轩辕洛羽，又赶紧补充，“我们力气大，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也能帮着挡一下，肯定不添乱。”
陈朝杰也跟着点头，挺了挺胸膛，想显得可靠些，却因为紧张，动作有点僵硬：“对！我还能提前查天气，带创可贴和手电筒，保证听你们的安排！”
李露捏着纸袋的边缘，悄悄看了眼周围同学，有人朝她比了个“可以试试”的口型，她又转头看向轩辕洛羽，眼神里带着询问。
轩辕洛羽手里还拿着那片没吃完的面包，目光扫过王浩和陈雪紧绷的肩膀、诚恳的眼神，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淡淡的：“他们没恶意。”
得到这句话，李露心里的犹豫散了大半，她看着王浩和陈朝杰，笑着点头：“行啊，那你们就一起去。不过说好，到了村里要跟紧我们，不能乱跑，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冲动。”
“好！好！肯定听话！”王浩和陈朝杰一下子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实打实的笑容。王浩赶紧掏出手机，“我加你们微信，周末集合的路线我来查，再多带点水和饼干，保证不让你们累着！”
上课铃响了，两人不敢再耽误，又朝李露、陈雪和林宇鞠了个躬，才轻手轻脚地往后门走。路过讲台时，还特意放慢了脚步，怕打扰到正在准备上课的老师。
看着两人的背影，后排的同学又开始小声议论，这次的语气里少了忌惮，多了点意外：“没想到他们还挺靠谱的……”
李露忍不住跟轩辕洛羽说：“原来他们也不是一直那么坏嘛，这次道歉还想着替整个班，挺认真的。”
轩辕洛羽看向窗外，清晨的阳光刚好照进来，落在课桌上，把粉笔灰照得像细小的金屑。他轻轻“嗯”了一声。
心里想着：人间的改变，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或许从替班级道歉开始，这些少年心里的戾气，真的能慢慢变成想要变好的诚意。果然还是这些孩子最有趣。难怪天师让他来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