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虎符启秘
晨光穿透玄机门残垣,李云歌倚着断柱调息,左肩伤口已敷上苏婉清调配的金疮药,仍有淡淡血腥味混着晨露气息。苏婉清握着半块青铜虎符,指尖摩挲虎眼处的凹痕:“昨夜严崇礼手中的虎符,与这半块纹路相合,或许……”
“去后殿暗格。”李云歌扯下腰间玄色丝绦,将虎符牢牢绑在掌心,“严崇礼藏毒的密室,说不定另有机关。”两人踩着碎瓦重返后殿,昨日激战的痕迹犹存,太极图暗格旁的石壁上,虎符凹槽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苏婉清将两半虎符嵌入,石墙发出“隆隆”轻响,右侧露出丈许高的石门,门楣刻着“玄机勿泄”四字,边缘爬满青苔。李云歌持剑在前,火折子照亮门内石阶,潮湿气息中隐约有檀香残留——与严崇礼书房的熏香一模一样。
下行二十级台阶,尽头是丈许见方的石室,四面墙壁嵌着八盏琉璃灯,灯油早已干涸。正中央石案上摆着朱漆木匣,铜锁刻着连环双鱼纹,苏婉清一眼认出:“这是‘九曲连环锁’,需按奇门遁甲顺序转动锁芯。”
“严崇礼书房的博古架,第三层摆着《遁甲天书》。”李云歌回忆上章在藏书阁所见,“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他按卦象顺序轻转锁芯,“咔嗒”声中铜锁应声而开,木匣内露出半卷泛黄的绢书,封皮写着“玄机真解”四字,落款竟是“抗倭名将戚继光”!
二、书页玄机
苏婉清指尖微颤,刚要触碰绢书,李云歌突然扣住她手腕:“严崇礼通敌卖国,这秘籍若落在他手中,必成祸端。”他眼神冷凝,“不如毁去,永绝后患。”苏婉清抬眸望他,却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昨夜她为他包扎时,分明听见他梦呓“勿碰秘籍”。
“云歌,你瞧这落款。”苏婉清轻轻翻开第一页,泛黄纸页上墨色如新,“戚家军曾在津门抗倭,这或许是抗敌遗宝。”绢书上绘着阵图与草药图谱,其中一页用朱砂圈注:“金疮药改良方,可解百毒”,正是苏婉清近年苦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李云歌瞳孔微缩,忽觉指尖刺痛,这才发现虎符割破掌心,鲜血滴在绢书上。奇异的事发生了:血渍竟如活物般渗入纸页,原本模糊的阵图突然清晰,显现出“地雷阵图”与“火铳改良之法”!
“是血契!”苏婉清惊呼,“这秘籍需用严氏血脉开启,难怪严崇礼昨夜急于灭口。”她望向李云歌掌心伤口,“可你为何……”话音未落,李云歌突然踉跄后退,眼中闪过痛苦神色,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画面:年幼的自己被推入火海,而抱他的男子,竟与严崇礼有三分相似!
三、幻阵迷心
“云歌!”苏婉清扶住他颤抖的身躯,却见他眼神空洞,仿佛被勾去魂魄。绢书无风自动,书页上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字迹,皆是历代持有人的临终留言。李云歌耳畔响起杂乱的声音:“勿信玄机门……”“津门有内奸……”“血契反噬,需至亲血脉化解……”
苏婉清见他冷汗涔涔,急从袖中取出安神香点燃。烟雾中,李云歌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血海之中,无数身影指着他怒骂“通敌之后”。他挥剑斩向幻象,却见剑锋映出自己面容,与严崇礼年轻时如出一辙!
“这是幻阵!”苏婉清的声音穿透迷雾,“用血脉之力制造的幻觉,快咬破舌尖!”李云歌依言照做,腥甜滋味让神智清明几分,他定睛望去,石室依旧,唯有绢书悬浮半空,书页上的血契纹路如蛛网般蔓延至他手臂。
苏婉清握住他未受伤的手,将银叶抵在自己掌心:“用我的血试试,或许能破阵。”李云歌惊觉她眸中泛起水光,忽然想起上章在溶洞中,她为自己挡下暗器时那抹决然。“不可!”他反手握住她手腕,“若血契反噬,你会……”
“没有时间了。”苏婉清凝视着他眼底的挣扎,指尖银叶已刺破指尖,两滴血珠同时落在绢书上。刹那间,琉璃灯齐齐亮起,阵图化作流光钻入两人眉心,石壁上浮现出完整的津门防御图,某处暗格用朱砂标着“火药库”三字。
四、血契现真
琉璃灯光映得苏婉清脸色苍白,她望着交织在两人手臂上的血色纹路,轻声道:“原来严崇礼是你叔父,当年你父母察觉玄机门通敌,被他设计灭口……”李云歌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所以他养我成人,是为了用我的血脉开启秘籍?”
绢书突然发出轻响,最后一页缓缓展开,露出泛黄的信纸,竟是李云歌生父的绝笔:“崇礼已投靠外敌,若我夫妻遭难,请将云歌送往武当,勿让他卷入玄机门之乱……”字迹晕开处,还有几滴泪痕。
苏婉清轻轻抱住颤抖的他,嗅到他发间隐约的沉水香——那是严崇礼书房常燃的香薰。“现在你知道为何他总说你天资卓绝。”她指尖抚过他眉骨,“你的眉眼,像极了姑母。”意识到用词不当,她急忙改口,“像极了令堂。”
李云歌闭目深吸,再睁眼时已恢复冷毅:“这秘籍不能留在世上,但若能用于抗敌……”他望向石壁上的津门地图,“严崇礼在津门的火药库,必须毁掉。”苏婉清点头,取出油纸将绢书小心包好:“血契既已认主,或许能凭此找到内奸。”
忽闻地面传来隐约震动,远处响起马蹄声。李云歌握紧苏婉清的手:“是陈队长的义勇军,先将秘籍转移,再从长计议。”两人刚要离开,却见石壁上的血契纹路突然发烫,绢书在油纸中发出微光,竟穿透石墙,朝东北方向飞去!
五、晨光抉择
“跟着它!”苏婉清拽着李云歌跃上石阶,晨光中,绢书如流萤般朝后山飞去,最终停在一棵百年古柏前。树根处的石缝中,露出半块刻着“津”字的令牌,与严崇礼怀中的虎符材质相同。
“看来严崇礼的据点,就在津门古柏巷。”李云歌拾起令牌,触到背面刻着的“癸未年秋”——正是他父母遇害的月份。苏婉清望着他紧抿的唇角,伸手轻轻替他理了理乱发:“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你。”
远处传来陈队长的呼喊,李云歌将令牌收入怀中,目光落在苏婉清腕间的银镯——那是他去年在津门典当行买的,镯身上刻着“生死契阔”。“先回义勇军驻地,”他声音低沉却坚定,“但这秘籍……”
“我知道你想毁掉它。”苏婉清打断他,指尖抚过油纸包裹的绢书,“但戚将军的遗志,不该随阴谋埋没。或许我们可以……”她顿了顿,望向初升的朝阳,“用它的力量,去完成该做的事。”
李云歌凝视着她眼中的光,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破庙初见,她也是这般眼神,坚定如寒梅映雪。他伸手握住她持着秘籍的手,血脉相连的温热传来,幻阵中那些辱骂声渐渐淡去,只剩怀中她的体温清晰可辨。
“好,”他轻声道,“但必须由我们亲自守护。”晨光中,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绢书的微光渐隐,却在他们掌心留下淡红印记,如同初生的朝阳。后山的松涛声中,一场关于力量与初心的抉择,悄然为津门之乱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