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
阿土的惊呼带着哭腔,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看向熔岩湖边那道正在缓慢“愈合”的幽深地缝。缝隙深处透出的不是岩浆的暗红,而是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令人心悸的绝对幽暗!缝隙边缘的岩壁,正被一层散发着微弱七彩光晕的透明“晶膜”覆盖,无声无息地溶解、同化,缝隙的宽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乾坤……那下面……”赵逆仙的声音带着巨大的虚弱和难以置信。跳进那未知的、仿佛通往地狱深渊的裂缝?这简直比直面梦魇花更加疯狂!
“没时间了!”战乾坤的嘶吼如同熔炉最后的咆哮,压过了空间的凝滞感和王叔痛苦的呻吟。他暗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道正在“愈合”的裂缝,又猛地转向王叔——翠绿的源能死气已经彻底吞噬了他的大腿,正疯狂地向上身蔓延!王叔身体周围的透明晶壁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生长,向四周扩散,将地面都染上了一层冰冷的七彩釉质!空间固化的“咔咔”声清晰可闻!
“神官在加速!王叔是锚点!这裂缝……是我们唯一的‘生路’!它通向地底更深层!通向……那嗡鸣传来的地方!”战乾坤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识海中,那残缺的“星火归源引”烙印在地底深处传来的滞涩嗡鸣刺激下,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微弱共鸣!臂骨深处那点熔炉本源灰芒,也隐隐指向那深渊裂隙!
出路?生机?不!这是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通向更深处未知恐怖的稻草!留在这里,只有被彻底固化,成为神官意志永恒的囚徒!
“阿土!扛住王叔的胳膊!”战乾坤不再犹豫,熔炉星脉臂上灰芒猛然一爆!虽然黯淡,却爆发出最后的凶悍力量!他一步踏出,布满裂痕的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浑然不顾,左手闪电般抓住王叔另一条尚未被翠绿完全侵蚀的手臂,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将沉重的王叔从地上拖拽起来!
“啊!”阿土被战乾坤的凶悍气势所慑,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扛住了王叔另一侧的胳膊。王叔的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翠绿死气带来的冰冷触感让阿土浑身一哆嗦,但他死死咬着牙,小脸憋得通红。
“走!”战乾坤低吼一声,拖着王叔,如同拖着一条沉重的破麻袋,朝着熔岩湖边缘那道正在快速“愈合”的幽深裂缝,发足狂奔!每一次落脚,碎裂的岩石地面都传来空间凝滞带来的粘稠阻力,仿佛奔跑在凝固的胶水中!熔炉星脉臂上的灰芒在剧烈消耗,臂骨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赵逆仙看着那决绝冲向深渊的背影,看着阿土那小小的、拼尽全力的身影,看着王叔身上疯狂蔓延的翠绿和周围加速凝结的晶壁……一股巨大的悲怆与决然涌上心头。眉心灰痕烙印深处,那灰色的“茧”剧烈搏动了一下,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玉石俱焚的决心。幽蓝星火猛地燃烧起来,压榨出最后一丝力量!
“同归……引路!”她低喝一声,眉心射出一道极其微弱的幽蓝光束,瞬间没入战乾坤的脊背!
并非攻击,而是引导!是星火同归最后的链接!将赵逆仙此刻燃烧生命换来的、对空间固化轨迹的最后一点洞悉,强行注入战乾坤的识海!
一幅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的路径图在战乾坤脑中炸开!那是裂缝“愈合”前最后几息时间,晶壁蔓延速度相对最慢的一条“通道”!如同在凝固的琥珀中寻找一条尚未完全封死的细缝!
“嗬啊——!!!”战乾坤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全身肌肉贲张,皮肤下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借着赵逆仙这最后的指引,他拖着王叔和阿土,在粘稠凝滞的空间中,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每一步都踏在晶壁蔓延的薄弱点上,险之又险地避开那些瞬间固化的区域!
嗤嗤嗤!
七彩的晶壁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在他们身后疯狂蔓延、合拢!空间固化的“咔咔”声密集如雨点!冰冷的七彩釉质在他们脚后跟溅起!
十丈!五丈!三丈!
裂缝就在眼前!但宽度已经不足半丈!边缘的晶膜几乎完全覆盖,只剩下中间一道狭窄的、扭曲的幽暗缝隙!
“跳!!!”
战乾坤用尽全身力气,将王叔和阿土狠狠朝着那道即将闭合的缝隙甩了出去!同时,他猛地转身,布满裂痕的熔炉星脉臂爆发出最后一点灰芒,并非攻击,而是狠狠向后一拍!
一股强大的反推力作用在赵逆仙身上!
“乾坤!”赵逆仙惊呼!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噗通!噗通!
阿土和王叔的身影瞬间被那狭窄的幽暗缝隙吞噬!
战乾坤借着反推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紧随着扑向裂缝!同时,他布满血丝的暗金瞳孔死死锁定那几乎被晶壁完全覆盖的缝隙边缘,熔炉星脉臂上残余的灰芒凝聚于指尖,如同烧红的刻刀,狠狠刺向一处晶壁蔓延轨迹中极其微小的、因王叔被甩入而短暂滞涩的“节点”!
嗤——!
一声细微却刺耳的摩擦声!灰芒指尖点在七彩晶壁上,爆开一小团能量乱流!那处节点的固化速度被硬生生阻碍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就是这一瞬!
战乾坤的身影如同游鱼,擦着赵逆仙被推过来的身体,两人几乎是叠在一起,险之又险地挤进了那道只剩下最后一线宽的、扭曲的幽暗缝隙!
轰隆——!!!
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刹那,七彩晶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整个裂缝入口彻底淹没、封死!七彩釉质层层叠叠覆盖其上,形成一片光滑、冰冷、散发着绝对禁锢气息的晶壁!那片区域的空间,彻底凝固、固化!如同被镶嵌在巨大琥珀中的标本!
……
冰冷!粘稠!失重感!
这是战乾坤和赵逆仙坠入裂缝后的第一感觉。
没有想象中的熔岩灼烧,也没有被空间乱流撕碎。他们仿佛坠入了一条由冰冷、粘稠的液态金属构成的管道!四周是无尽的、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身体被一种沉重、滞涩、带着金属摩擦感的流体包裹着,以惊人的速度向下滑落!这流体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挤压着他们的骨骼、内脏,带来窒息般的痛苦。
嗡……嗡……
那熟悉的、沉重滞涩的地底嗡鸣声,在这幽暗的管道中变得更加清晰、更加震耳欲聋!每一次嗡鸣,都伴随着管壁的剧烈震动,如同巨兽的心跳,敲打着他们的耳膜和灵魂!
“呃……”赵逆仙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眉心灰痕烙印明灭不定,幽蓝星火几乎被这巨大的压力和嗡鸣震散。她感觉自己要被这粘稠的金属流体挤碎、同化!
“撑住!”战乾坤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用残破的身体死死护住她,熔炉星脉臂艰难地环住她的腰。臂骨深处那点本源灰芒在巨大的压力和地底嗡鸣的刺激下,如同风中残烛,却异常顽强地燃烧着,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熔炉气息,勉强抵御着那粘稠流体中蕴含的、想要侵蚀同化他们的冰冷规则。
他低头,借着臂骨灰芒的微光,看到赵逆仙苍白的脸,看到她眉心烙印深处那灰色“茧”的搏动。更让他心惊的是,在灰芒映照下,赵逆仙裸露的皮肤上,竟然也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灰色脉络**!与他熔炉星脉臂上那些新生的、如同活物般缓慢延伸的灰纹,如出一辙!仿佛两人体内的某种力量,在这极端的压力和地底嗡鸣的共鸣下,被强行激发、显现!
“同命……锁链……”战乾坤心头剧震。两人之间那条几乎看不见的灰芒锁链,此刻搏动得异常剧烈,传递着彼此的痛苦、微弱的生机,以及……**那正在被强行催发、烙印在血肉深处的某种“源质”**!
就在这时!
“哇啊啊啊——!!!”阿土惊恐万状的尖叫声从下方更深邃的黑暗中传来,带着令人心碎的恐惧和绝望的回音。
战乾坤猛地向下望去!灰芒的微光只能照亮身周几尺,无法穿透下方无尽的黑暗。但他能感觉到,阿土和王叔就在他们下方不远处!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翠绿死气,正从下方疯狂地弥漫上来!伴随着王叔痛苦到极致的、已经不似人声的嘶吼!那嘶吼声中,夹杂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咯咯”声!
“王叔!”阿土的哭喊声充满了恐惧,“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战乾坤和赵逆仙同时色变!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整个地底世界都为之震动!那滞涩的地底嗡鸣声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震得他们耳膜欲裂,灵魂都在颤抖!
紧接着——
嗡!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绝对掌控意志的恐怖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自他们头顶上方——那片刚刚被彻底固化的溶洞空间方向——轰然降临!无视了厚重的岩层和这粘稠金属流体的阻隔,瞬间扫过他们的身体!
“时间……到了……”
“囚笼……已成……”
“蝼蚁……挣扎……徒劳……”
“在此……沉沦……”
星律神官那冰冷无情、带着一丝挣脱束缚后更加顺畅、却也更加恐怖的意志宣告,如同最终的审判,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这宣告响起的刹那,战乾坤和赵逆仙清晰地感觉到,头顶上方那片广阔的空间,其最后一丝“活性”被彻底抽离,凝固成一块巨大的、冰冷的、散发着七彩神性光辉的“琥珀”!他们刚刚逃离的溶洞,连同那片残骸山丘,彻底成为了神官意志掌控下的永恒囚笼!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被彻底斩断!
而更恐怖的是,随着这宣告,下方王叔身上爆发的翠绿死气,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催化剂,瞬间暴涨!浓郁的神性污染几乎化为实质的绿色火焰,将包裹着他的粘稠金属流体都映照得一片惨绿!
“咯咯咯……”王叔的嘶吼彻底变成了非人的金属摩擦声!他的身体在阿土惊恐的尖叫中剧烈地扭曲、膨胀!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蠕动的、散发着翠绿光芒的诡异组织!一股令人窒息的、远超之前的恶臭混合着冰冷神威,汹涌而上!
“阿土!松手!!!”战乾坤目眦欲裂,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他猛地将赵逆仙往自己身后一拉,布满裂痕的熔炉星脉臂上,混沌灰芒不顾一切地疯狂汇聚!臂骨深处那点本源灰芒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爆发出濒临崩溃前的最后光芒!他要强行出手,哪怕这条手臂彻底报废,也要将阿土从王叔身边轰开!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自地心深处传来的滞涩嗡鸣,前所未有的强烈!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震动!伴随着嗡鸣,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而沉重的**吸力**,猛地从下方无尽的黑暗深渊中爆发出来!
这股吸力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源质**!作用于他们体内那被强行激发、正沿着灰色脉络显现的“源质”!也作用于王叔身上那疯狂爆发的、属于神官意志的翠绿污染!
“呃啊——!”战乾坤和赵逆仙同时闷哼一声!身体下坠的速度骤然加快!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拽向深渊!那包裹周身的粘稠金属流体,仿佛瞬间变得“稀薄”了一丝,巨大的压力也为之稍减!
而下方,正疯狂异变的王叔,那膨胀扭曲的身体猛地一僵!身上燃烧的翠绿火焰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黯淡、收缩!那非人的嘶吼也变成了痛苦的呜咽!那股源自深渊的吸力,似乎对神性污染有着强大的压制和牵引作用!
“抓住我!”战乾坤趁机一把抓住被吸力拉扯着、正从王叔身边脱离出来的阿土!阿土小小的身体如同风中落叶,脸上涕泪横流,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四人(或者说三人加一个正在异变的怪物)被这股源自深渊的恐怖吸力拉扯着,以更快的速度,坠向那未知的地心深处!
无尽的黑暗在眼前飞掠。滞涩的嗡鸣如同巨兽的呼吸。冰冷的金属流体包裹挤压。神官意志的冰冷宣告如同跗骨之蛆。王叔身上翠绿火焰明灭不定,发出痛苦的呜咽和金属摩擦声。
战乾坤紧紧护住怀中的赵逆仙,死死抓住阿土的手臂,布满裂痕的熔炉星脉臂上灰芒明灭,如同黑暗中最后的火种。他布满血丝的暗金瞳孔死死盯着下方那吞噬一切的深渊,感受着臂骨深处那点本源灰芒与地心嗡鸣传来的、越来越强烈的共鸣!
在这通向地狱深渊的坠落中,在那被神律锁链囚禁的源初熔炉嗡鸣里,他破碎的识海中,那残缺的“星火归源引”烙印边缘,被强行抹除的痕迹,仿佛被深渊的引力撕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口**?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关于“引动”的模糊意念,如同星火,在裂口深处一闪而逝!
深渊在前,囚笼在后。生或死?凡人能否触及那被神囚禁的源初之火?
坠落,仍在继续。
粘稠的黑暗包裹着一切,唯有那源自地心深处的滞涩嗡鸣,如同亘古不变的心跳,在无边的幽寂中沉重回响。每一次嗡鸣,都伴随着那股作用于源质的恐怖吸力骤然加强,将战乾坤四人以更快的速度拖向未知的深渊。
“呜……呜……”阿土被战乾坤铁钳般的手死死抓住,小小的身体在巨大的吸力和粘稠流体的挤压下瑟瑟发抖,连哭喊的力气都已耗尽,只剩下恐惧到极致的呜咽。他死死闭着眼,不敢看下方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更不敢看身边那团散发着翠绿幽光、不断扭曲膨胀的“王叔”。
王叔的异变并未停止,只是被那深渊吸力强行压制、延缓。他身上龟裂的皮肤下,蠕动的翠绿组织如同活物般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更浓烈的恶臭和冰冷神性。那金属摩擦般的“咯咯”声时断时续,充满了痛苦与某种诡异的挣扎。翠绿的火焰在他体表明灭,如同被狂风撕扯的残烛,努力想要燃烧,却又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摁灭。
战乾坤将赵逆仙紧紧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承受着下坠的巨大冲击和粘稠流体带来的恐怖压力。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胸口如同压着万钧巨石。熔炉星脉臂上的裂痕在巨大的负荷下不断蔓延,细微的骨裂声清晰可闻,臂骨深处那点本源灰芒如同被投入风暴的烛火,剧烈摇曳,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然而,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一种奇异的变化正在发生。
那源自深渊的恐怖吸力,如同无形的巨锤,一遍遍锤打着他的身体,更锤打着他识海中那残缺的“星火归源引”烙印!每一次强烈的吸力爆发,烙印边缘那被强行抹除的痕迹,那细微的裂口处,便有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意念被强行“撕扯”出来!那是关于“引动”的碎片!是关于如何撬动、引导那浩瀚沉重之力的模糊本能!
与此同时,他布满裂痕的熔炉星脉臂上,那些新生的、如同活物般缓慢延伸的灰色脉络,在这极端的压力和深渊吸力的双重作用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生长、蔓延!灰芒不再仅仅局限于臂骨深处,而是如同真正的血脉,开始向肩膀、胸腔蔓延!所过之处,剧痛如同万蚁噬咬,但破碎的骨骼和撕裂的筋肉,却在灰芒流淌过后,被强行粘合、弥合,透出一种更加冰冷坚韧的金属光泽!
“呃啊……”战乾坤发出痛苦的闷哼,额头冷汗涔涔,混合着血污滴落。他感觉自己的手臂正在被撕裂重组,某种沉睡的力量正被深渊的巨锤强行唤醒、烙印!
“乾坤……你的手……”怀中的赵逆仙虚弱地睁开眼,幽蓝的瞳孔在灰芒映照下,清晰地看到了战乾坤手臂上那如同蛛网般蔓延、散发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灰纹!更让她心惊的是,她自己裸露的手臂上,同样浮现出类似的、更加纤细的灰色脉络!眉心灰痕烙印深处,那包裹着混乱余烬和翠绿源能的灰色“茧”,此刻正剧烈搏动着,散发出温润而坚韧的微光,仿佛也在呼应着深渊的呼唤和臂骨灰芒的流转!两人之间的同命锁链,搏动得更加有力,传递着一种共同的、被强行催化的蜕变!
“是……源质……在被……唤醒……”赵逆仙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明悟,“深渊的吸力……在……锤炼它……”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地壳板块撞击般的恐怖吸力,猛地自下方爆发!
“啊——!”四人(包括异变的王叔)同时发出惨叫,下坠的速度瞬间飙升到极限!包裹周身的粘稠金属流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排开,压力骤减!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膜,巨大的失重感骤然消失!
紧接着,是坚硬、冰冷、布满尖锐棱角的撞击!
“咳!”战乾坤后背狠狠砸在一片嶙峋的岩石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他死死护住怀中的赵逆仙,用身体充当缓冲。阿土则摔在他旁边不远处,发出一声痛呼。而王叔那异变的身体,则如同破麻袋般重重砸在更远处,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翠绿的火焰猛地一爆,随即又黯淡下去。
冰冷!死寂!巨大的空旷感!
战乾坤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抬起头。
灰芒臂骨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照亮了周围方寸之地。
他们似乎坠入了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
脚下是冰冷、坚硬、布满无数巨大金属齿轮状凸起和深邃沟壑的“地面”。这些“齿轮”大如山丘,小如磨盘,全部由一种冰冷的、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未知材质构成,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火山灰般的黑色尘埃。无数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锈迹斑斑的锁链虚影,如同山脉的脉络,缠绕、贯穿在这些巨大的“齿轮”之间,一直延伸向视野无法企及的黑暗深处。锁链上流动着冰冷、秩序、令人绝望的神性光辉——正是星律神官意志的具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合着金属锈蚀、尘埃和某种古老机油般的刺鼻气味。空间异常凝滞,重力似乎也比外界大了许多,每一次呼吸都异常沉重。
而最让战乾坤心神剧震的是头顶。
没有天空。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缓缓流动旋转的暗红色“穹顶”!那并非岩浆,而像是某种被强行凝固、压缩的液态金属海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高温和沉重的金属气息!他们刚才坠落下来的“通道”,如同一个细小的伤口,在这片暗红金属穹顶的某个角落,正被无形的力量缓缓“愈合”、封闭!最后一丝来自上方的微光彻底消失。
这里,是被彻底封死的地心囚笼!
嗡……
那沉重滞涩的嗡鸣声,在这里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洪亮!源头就在前方!就在那无数巨大齿轮和神律锁链虚影盘绕的、黑暗空间的最深处!
每一次嗡鸣,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都随之微微震动。脚下冰冷的金属“地面”,那些如山丘般的巨大“齿轮”,在嗡鸣中极其极其缓慢地、抗拒地转动一丝微不可查的角度,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要断裂的金属呻吟!缠绕其上的神律锁链虚影则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压制着这微弱的转动!
“这……这就是……”赵逆仙挣扎着从战乾坤怀中坐起,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灰痕烙印明灭不定。她幽蓝的瞳孔倒映着头顶那片缓缓旋转的暗红金属穹顶,感受着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被重重束缚却依旧不屈搏动的浩瀚意志,声音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被囚禁的……源初熔炉……的……一部分?”
“咯咯咯……”不远处,王叔异变的躯体再次蠕动起来。深渊吸力的压制似乎减弱了。他身上龟裂的皮肤彻底崩开,露出下面蠕动的、如同翠绿金属藤蔓纠缠而成的诡异组织!一只手臂猛地膨胀、扭曲,化作一条布满倒刺的、散发着浓郁死气的翠绿巨爪!他挣扎着,用那非人的巨爪撑起身体,那颗勉强还能看出人形的头颅猛地转向战乾坤三人所在的方向!
头颅上,原本属于王叔的眼睛部位,此刻只剩下两团疯狂燃烧、充满无尽怨毒和冰冷神性的——翠绿火焰!
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神罚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