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第四装甲营!重复,我们遭遇敌军装甲部队,正在交火,损失正在增加,请求支援!”
战术频道里充斥着第四装甲营求救的嘶吼声,他们仍然在拼命抵抗辛嘉斯王朝的残军,试图寻找突破口。
然而,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死神,不是眼前的敌人,而是他们自己的后方。
倒计时开始。
72秒。
第一轮炮弹划破天空,在高空中拖曳着火光,朝着谷地急速坠落。
“那是什么?”
第四装甲营的一名坦克指挥官猛然抬头,透过舱盖的窥视镜,看见了天穹之上划过的烈焰轨迹。
45秒。
“是我们的远程炮击?” 一名士兵惊愕地望着天空中不断靠近的弹道,疑惑地呢喃道。
但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那些炮弹的落点很奇怪,就好像目标···
21秒。
不是敌人,而是自己。
“等等···”
12秒。
“不对!快撤退!”
6秒。
驾驶员改变操作,履带开始向反方向运动。
3秒。
2秒。
1秒。
0秒。
轰!
一瞬间,整个谷地化作了人间炼狱。
炮弹倾泻而下,密集的火力如同末日天降,在大地上炸裂出无数道燃烧的深坑。爆炸掀起的冲击波摧毁了一切,战车被震飞,装甲被撕裂,烈焰与黑烟吞噬了所有的生命。
“我们被袭击了!但这不是敌人的炮火!”
“该死的,我们的撤退路线被封死了!请求撤离!请求撤离!”
无线电内,第四装甲营的求救声逐渐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最终化作沙沙作响的噪音。
“需要医疗救助,我们需要医疗救助!”
眼见托马斯有想要停止命令的趋势,维克多随手切断了那一频道的通讯,将所有的呼救与愤怒全部隔绝。
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托马斯:“你不需要理解,你只需要执行。”
炮火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直至整个谷地被轰炸成一片焦土,才终于停歇。
战场上,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没有求救,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一丝喘息。
在这场大规模火力覆盖之下,第四装甲营的接头部队和辛嘉斯王朝的残军一起被抹杀了。
“你不应该这么做。”
“不应该?为什么不应该?敌人会被消灭,我方的损失也会在可控范围之内,而战斗的时间将会被大幅缩短。”维克多缓缓地靠在椅背上,声音低沉而淡漠,“所以,错误在哪里?”
托马斯的手指颤抖着,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发干,嘴唇微微颤抖:“但他们至少是我的士兵,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维克多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他只是在脑内默默地计算着特遣队与矿坑守军接触所需的时间,声音低沉而冷漠:“嗯,但他们与我只是数字。”
“战场不是感情用事的地方,也不是英雄主义的舞台,更不是同袍情谊的温床。”
“战争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它只是利益与政治的延续。”
···
又是一次“误伤”
轰炸区靠外部分的幸存者们被迅速送往战地医院,医疗人员忙碌地在鲜血和呻吟之间穿梭,而那些未受伤但满脸愤怒的士兵则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们又被自己人炸了。”
“托马斯他到底是疯子,还是根本不把我们当人?”
“这场战争要是再让那个疯子指挥下去,我们迟早会死得不明不白!”
几名士兵低声交谈,声音中满是憎恶和愤怒,他们已经无法忍受这种无意义的死亡,无法接受自己像是被随手抛弃的棋子。
他们的愤怒,阿尔瓦雷斯听得一清二楚。
他站在病房外的阴影中,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军刀。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思绪翻涌,战斗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脑海中···
第四装甲营的炮火覆盖。炮弹撕裂战场,燃烧的铁片溅射在同胞的身上,鲜血染红了钢铁的外壳。求救信号被冷漠地掐断,敌人和自己人一起化作了炮灰。
士兵们愤怒、恐惧、绝望地呼喊,而托马斯却好似只是站在那里,像是在观看一场可笑的实验。
他终于意识到,托马斯不会停下,战争不会停下,直到所有人都成为这场疯狂屠杀的牺牲品。
‘或许联合政府真的会在一周内击败辛嘉斯王朝,或许战争就不会停止,又或许他最后会被高层处死。但究竟是那个结局,我不知道。’维克多的话再一次响彻在阿尔瓦雷斯的脑中。
必须有人阻止这一切。必须有人,终结托马斯的暴政。
“托马斯必须死。”
无数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翻涌着,那是逝者的哀嚎,那是战友的恐惧,那是家人的担忧,那是自己的意念。
所有的一切,都驱使着他迈向不可逆的决定。
···
夜幕降临,军营内的庆功宴如期举行。
托马斯身着军服,站在宴席中央,目光深沉。他能感受到周围士兵们的低语,他们的视线中充满了怀疑和不安。宴席上的军官们也面色复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托马斯知道,他们在等他给出一个解释。
他握紧了拳头,走上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他要在这里,向所有人揭露那个在暗中操控战争、无视士兵生命的男人。
“各位。”托马斯清了清嗓子,语气沉稳而有力,“今天,我们庆祝一场胜利,一场伟大的胜利。辛嘉斯王朝的抵抗已然崩溃,我们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推进战争的最后阶段。”
广场上的军官们投去目光,士兵们面无表情,他们只是机械地拍动手掌,但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敬意。
托马斯微微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这场战争的胜利,属于你们,属于所有为联合政府英勇战斗的战士们。你们的牺牲不会被遗忘,你们的荣耀将被铭记。你们的名字,将被刻在历史的丰碑之上!”
眼见维克多所在帐篷灯缓缓熄灭,托马斯找准时机,话锋一转:“但在这场胜利的背后,我们也必须正视一个事实···”
“可惜你的名字不会。”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发言。
托马斯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猛地抬头,迎上了阿尔瓦雷斯那宛如死神般冰冷的眼神。
阿尔瓦雷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演讲台下。他的右手缓缓抬起,一把黑色的消音手铳出现在他的掌心,那是属于特遣队的配铳。
铳口稳稳地指向托马斯的心脏。所有人的呼吸瞬间凝固,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宴会场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托马斯脸色一变,他刚要开口,“嘭”的一声低沉的铳响划破夜色,随后接连又是几声。
子弹穿透了他的肺叶,左心房,和颈部大动脉。鲜血涌入托马斯的喉管,再从他的口中涌出,使他发出的所有声音都变为呜咽呜咽的模糊哀嚎。
托马斯的尸体倒下讲台,重重的砸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汩汩流出,将脚下的木质地板染成深红。他的眼睛仍旧瞪大,似乎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在这场“胜利”的庆功宴上。
阿尔瓦雷斯收回手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扫视着面前惊愕并拿起武器的士兵与军官。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丝毫不带一丝动摇。
“弟兄们,托马斯的狂妄自大,已经让我们失去了太多的战友!他已经疯了,他把我们当成消耗品,随意牺牲,让我们的生命化作战术计算中的冰冷数字!”
“现在,罪魁祸首已死!我们才是···”
“诛杀叛徒!”
咻!
呵斥声伴随着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夜空,划出一道森然的黑影,直指将全身心放在演讲上的阿尔瓦雷斯。
一支黑色的箭矢狠狠刺入了阿尔瓦雷斯的胸膛。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鲜血瞬间从胸口涌出,溅洒在托马斯的尸体上。阿尔瓦雷斯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箭矢,颤抖着伸手去抓,却连拔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中箭?’阿尔瓦雷斯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却发现他们无不面露惊恐。
明明每个人都拿着弩箭,却没有一支被激发出去。
‘那会是谁?’回忆起刚刚的声音,阿尔瓦雷斯猛然发现,那是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过的陌生声音。
‘我就说托马斯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聪明,果然有人一直在幕后操作我们!’
在明白自己活不成了后,阿尔瓦雷斯努力抬起头,想要将自己的意志传达给在场的士兵们。
可就在他张嘴的瞬间,又是一支箭矢破空而来。这一次,箭矢直接穿透了他的喉咙,撕裂了他的声带。
阿尔瓦雷斯的眼睛猛然瞪大,口中发出了一声呜咽般的微弱呻吟,随后,他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托马斯的尸体旁。
他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能抓住。
台下的士兵和军官们一片死寂,他们惊恐地扔掉武器,看着阿尔瓦雷斯和托马斯的尸体,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谁?是谁干的!”
宴会场陷入一片彻底的混乱,没有人注意到雾气从人们的脚下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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