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道里的风突然停了。江临川贴着墙挪动，后背蹭下一层灰，怀里那块石头还在发热，像揣了块刚煮熟的红薯。
林婉走在前面半步，罗盘在她手里转得越来越快。她忽然抬手，三人同时刹住脚步。
“阴气密度变了。”她说，“不是往外扩散，是往中心收。”
陈虎啐了一口：“意思是咱们后面那堆鬼东西，正往一个地方聚？”
“不止。”林婉盯着指针，“它们在等什么。”
江临川低头看系统界面。【探索古墓（Lv.3）】的任务条还是98%，红字闪得像外卖超时提醒。他点开详情，一行小字浮出来：
【当前目标：完成核心区域闭环验证】
【提示：持有物未归位，出口锁定状态持续】
他把屏幕给林婉看了一眼。她眼神一沉。
“所以这玩意儿不能随便拿？”陈虎凑过来，“拿了不放回去，整个墓就成棺材了？”
“差不多。”江临川把手机塞回兜里，“现在问题是——它到底算不算‘我们的’？”
话音刚落，林婉开口：“先停下。至少确认它能不能吸收。”
陈虎猛地扭头：“你疯了吧？刚才那一波还没走远，你现在要原地打坐练功？”
“我不是要练功。”林婉声音没高也没低，“我是说，江临川刚突破御灵境，身体还在适应期。这种级别的宝物，如果能量纯度够高，可能直接推他进凝域门槛。”
“凝域？”陈虎冷笑，“等他打坐到一半，背后冒出一只鬼王啃他脖子，你说这是突破副产物？”
江临川靠着墙，右臂的淤青还在胀。他试着活动手指，关节发出咔的一声。
“你们一个想让我闭关三年，一个想让我当场炸山。”他咧嘴，“就不能等等我表态？”
“这不是表不表态的事。”林婉看着他，“你是使用者。你的实力上去了，我们接下来才能接更难的活。不然下次再来个高阶封印，谁给你输灵？谁替你扛压？”
“可我们现在就在高压锅里！”陈虎一巴掌拍在墙上，“老子不怕死，但不想死得毫无意义！这石头既然能激活阵法，肯定有爆发潜力——炸开一条路，总比抱着它等死强！”
空气一下子闷下来。
江临川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表面粗糙，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块大石上硬掰下来的碎片。温度稳定，没有波动，也不吸人灵力。
他在系统里翻了翻兑换列表。幽冥流量包早就过期，阴阳加速器要500积分，鬼差代打券只剩最后一张，写着“限时使用，过期作废”。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他慢慢说，“一个看长远，一个顾眼前。都没错。”
他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但我现在脑子是空的。刚才那一战，我能站着，是因为林婉给我续命，陈虎替我挡灾。我现在要是拿着这东西躲起来修炼，万一你们出事了怎么办？”
林婉的手指微微收紧。
“我不想选。”他把石头往内袋一塞，“要么一起用，要么带出去再议。在这儿吵，等于给敌人发定位。”
陈虎刚要开口，地面猛地一抖。
头顶哗啦啦掉下一大片碎石，正砸在刚才他们站的位置。江临川一把拽住林婉肩膀，把她拉回来半步。尘土扬起，呛得人睁不开眼。
“不对劲。”陈虎蹲下身，手掌贴地，“震动频率变了。刚才那是巡逻，现在……是行军。”
林婉迅速打开罗盘。指针疯狂打转，最后指向墓室深处。
“不止一只。”她声音绷紧，“至少三股高浓度阴气在靠近，速度很快。”
江临川摸出手腕上的青铜指环。表面温热，系统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多重高阶灵体接近】
【建议：跑路优先级 > 争论优先级】
【温馨提示：您已被地府临时工名录除名（吓唬人用）】
“系统都说话了。”他苦笑，“还吵吗？”
没人回应。
三人重新背靠背站定。江临川左手结印，右手护住胸口口袋；林婉银镊子夹在食中二指间，罗盘收入怀中；陈虎把斧头横在身前，作战服内层的铜钱一枚枚浮起，排列成弧形。
窄道尽头依旧漆黑，但风向变了。之前的冷风是从背后吹来，现在却像是前方有什么在吸气，把通道里的空气一点点抽走。
“走不动也得走。”陈虎咬牙，“我断后。”
“别太靠后。”林婉提醒，“刚才的诡影是从侧壁钻出来的。”
“知道。”他点头，“老子当年在边境，连鬼潮都能穿过去，不信穿不过一条破走廊。”
江临川往前迈了一步，脚底踩到一块松动的砖。砖面裂开一道缝，里面渗出黑色黏液，顺着鞋边流下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没停。
第二步落下时，那滩黑液突然缩回裂缝，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回去。
“别管地上。”林婉低声，“盯着前面。”
通道开始轻微倾斜，坡度不大，但越往前走，空气越沉。呼吸变得费力，像是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掺了沙的雾。
江临川感觉胸口发闷。他伸手按了按内袋，石头还在。温度没变，但似乎多了点震感，像是手机静音模式下的来电提醒。
“它在响。”他说。
“谁？”林婉问。
“这玩意儿。”他掏出石头，表面微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回应他的话。
林婉皱眉：“它在对外发送信号？”
“或者接收。”江临川盯着光点，“刚才震动，是不是因为它被拿出来了？”
陈虎从后面传来声音：“现在讨论这个？等出去再研究不行？”
“不行。”林婉突然停下，“如果它真是某种启动装置，那我们现在每走一步，都在触发后续机制。”
“那你还让我走？”陈虎火气又上来。
“我没让你跑。”她转身面对他，“我说的是——我们得知道它到底连着什么。”
江临川看着两人对峙的背影。一个往前探，一个往后压，中间夹着他这个“核心使用者”。
他忽然笑了。
“你们发现没？”他说，“咱们现在像不像三个抢wiFi密码的合租室友？一个想下载学习资料，一个想打游戏不卡顿，还有一个只想看看外卖到了没。”
林婉愣了一下。
陈虎骂了句：“这时候讲段子？”
“不然呢？”江临川把石头举到眼前，“它又不会说话。咱们猜来猜去，不如先活着出去。真要研究，找个安全屋，插上电，连上网，慢慢测。”
林婉抿了抿嘴：“可时间不等人。这种级别的宝物，玄门那些人一定也在找。”
“那就让他们找。”江临川把石头塞回内袋，“反正我没打算独吞。谁要用，排队登记，交押金。”
陈虎摇头：“你这人就是懒。明明能一口气冲上去，非要拖到最后。”
“我不是懒。”江临川继续往前走，“我是怕死。上次冲太快，差点变成植物人。这次我想多活几天。”
话音未落，前方通道猛然收缩。
原本两米宽的路，骤然收窄到不足一人通过。两侧石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像是无数指甲刮出来的痕迹。
江临川停下脚步。
“过不去。”他说。
林婉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石壁。指尖刚触到表面，整面墙突然发出低频震动，像是某种机械正在启动。
“别碰！”陈虎喝止。
晚了。
头顶一声巨响，一块巨石从上方坠落，砸在狭窄口前方，激起大片烟尘。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接连落下，短短几秒内，通道被彻底封死。
三人僵在原地。
江临川低头看系统。任务进度条依旧卡在98%。
他叹了口气：“看来……非得做个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