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钧的手掌已经磨破,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剑柄,眼神狠戾,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弟子们又惊又怕,早就撤离了。
楚砚泽御剑而来,入眼的便是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的院落。
“怀安,停下!”他担忧的冲着凌钧大喊。
“师兄?”听见喊声,凌钧猛然回神,疑惑的看向楚砚泽的方向。
此刻的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痛苦又茫然,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楚砚泽看着都心疼,随即缓缓下落。
脚尖与地面轻触的瞬间,院落便开始了自行修复。
“你这是何苦!”楚砚泽气愤的夺下凌钧手中的宝剑,将其放置在一旁,然后又拉着他走向了一旁的石桌。
凌钧低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跟在楚砚泽身后。
这样的场景,在这对师兄弟之间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
每次凌钧在崩溃的时候,都是楚砚泽开导、劝诫。
两人相邻而坐,楚砚泽第一时间便掏出了仙药,耐心仔细的给凌钧治疗、包扎。
凌钧乖巧的坐着,微微蹙起眉头,手心的疼痛在药物的作用下显得尤为清晰。
待包扎好后,楚砚泽语气平缓,担忧的询问:“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
凌钧始终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见他这副模样,楚砚泽既心疼又无奈,想了想,又道:“若她的存在让你痛苦,让你身陷囹圄,便放她走!”
听到这话,凌钧当场就炸了,猛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情绪失控的大喊道:“不行!”
如此激烈的反应,把楚砚泽吓了一跳,皱着眉审视着凌钧。
凌钧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了,眼中闪过歉疚与慌乱,又小声的重复了一遍:“不能放她走。”
在楚砚泽惊讶又不解的目光中,他又失魂落魄的坐回了石凳,继续说道:“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看到了希望,我不可能让她离开。”
他的性子太倔,楚砚泽是真拿他没有办法。
“唉~”随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接着劝说:“那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而是整整七个月。
倘若没有陆修护着她的神魂,她早就死了。
她不一定是你要等的那个人,你明白吗?”
楚砚泽苦口婆心,就差把自己的想法植入凌钧脑子里了。
岂料凌钧顽固不化,坚定的认为舒瑾就是自己要等的人:“我有预感,她是,她一定是!”
楚砚泽无奈叹息:“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确信?”
凌钧平静的答:“无羁山没有凡人。”
就因为这个原因,凌钧就认定了舒瑾是自己要找的人。
此等毫无根据的话楚砚泽是不信的,于是就提出了其他可能:“兴许只是巧合呢?兴许她只是恰巧路过呢?”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但凌钧有着偏执的思想,认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楚砚泽解释,于是就选择了沉默应对。
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小师弟,自己最清楚。
楚砚泽除了好言相劝,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怀安,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他轻轻拨弄凌钧脸上的乱发,语气像极了一位无可奈何的老父亲。
这样的关心与爱护,凌钧只有在楚砚泽身上才能感受到。
他不想给师兄添麻烦,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师兄是觉得我烦了?”
楚砚泽哭笑不得:赶忙解释:“师兄怎么会觉得你烦,只是郁结伤身,师兄希望你能快乐一些。”
“嗯。”凌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明显没将这番话听进去。
楚砚泽见自己说不动他,又将师尊搬了出来:“倘若师尊还在,他也不会希望,你像现在这个样子。
郁郁寡欢,终日与那些兵器为伍。
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像从前一样,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
凌钧幼时的脾气很好,阳光明媚,是师尊和师兄的开心果。
一场大劫,使得整个宗门覆灭,只有他跟楚砚泽两人活了下来。
从那以后便收起了所有情绪,喜怒哀乐都深埋心底,一心钻研术法,养成了现在冷酷的性格。
提到师尊,凌钧心里堵得难受,眼眶里也泛起了泪。
他紧握着拳头,鲜血溢出,又染红了纱布。
疼痛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松了拳,放弃了挣扎:“我知道了,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凌钧终于妥协了,楚砚泽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各宗门的争夺越来越激烈,我快压不住了,最多......”
他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凌钧,也不好逼得太紧,咬了咬牙,还是给足了时间。“最多再给你三个月。
要么杀了他们,要么放他们走;最终的结果,由你决定!”
陆修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给玄天剑宗带来灭顶之灾,楚砚泽能再扛三个月属实不易。
“多谢师兄!”凌钧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便应了下来。
外患尚未解决,内忧便来了。
弟子们怨声载道,长老们也开始抗议。
徐长老仗着自己资历深厚,带着一众弟子和长老直闯楚砚泽寝殿。
自抓获陆修以来,外出历练的弟子纷纷回宗。
首席大弟子戴望川也赶赴宗门,时刻守在楚砚泽寝殿外,以保护他的安危。
“师尊正在休息,诸位长老有什么事?”戴望川直接将他们拦在了寝殿外。
他虽长在楚砚泽膝下,但性子却随了凌钧,一板一眼,丝毫不懂得察言观色。
徐长老根本不将他一个晚辈放在眼中,直接呵斥:“滚开!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要见宗主!”
说罢他便要带着人硬闯。
戴望川见状,直接拔出佩剑指向他们一行人,再次强调:“我说了,师尊正在休息。
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同我说,我代为转达。”
徐长老对戴望川的举动很不满,微微眯起了眼,训斥道:“宗主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剑锋指向自家师兄弟?”
他不满的不光是戴望川,更多的是对楚砚泽的不满,只是将这份情绪转移到了戴望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