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跪在死去的于澜身侧,痛哭不已。
安歌冷静着,往他们走去,却被符今朝拉了手腕,担忧出声:“殿下……”
“无碍。”安歌不着痕迹抽离开来,依旧朝着地上已然一动不动的于澜走去。
她微微蹙着眉头,还是去探了于澜的鼻息,是没了气的。
她肃声问着正哭着的赵恒:“你与他相熟?你们是何方人士?”
赵恒警惕地抬头看向她:“是你们……是你们几个……逼死的他!”
“你这人好没道理,他方才跟入了魔似的打了多少人你是瞧不见吗?他分明自己掐着脖子掐死的自己。”萧渡在不远处扶着沈长吟,愤愤地正要朝着他过来。
安歌起身,伸手拦了拦,示意他莫要冲动。
“那我于兄脖子上的针是怎么回事,是你们给他下了毒针!”赵恒怒吼着。
安歌将怀里随身带着的玉牌拿了出来:“本公主,无缘无故,杀他做什么?”
长公主的玉牌出现,周围的声音几乎都消停了下来。
“你……你是长公主?”赵恒冷静下了几分,疑惑地开口。
“她不是你是啊?”萧渡心里一股火正旺盛,好端端地来这摊上这么一群不讲道理的人。
赵恒缓和了一下心绪,缓缓开口:“于兄本名于澜,我们乃萍乡人氏……前几日入京,只为赶赴后日的春试。”
“草民也不知为何于兄发了狂,我们吃住都在一处,从未见他如此,他不喜与人往来,连相熟的人都没有几个,怎会如此啊!”
绍京府尹与廷振司皆来了人。
江晚棠是同元新霁一起来的,提着药箱连忙去看安歌的情况。
安歌摇摇头:“我无碍,先看看他。”
江晚棠当众便去查看那死去的于澜的脖颈与锁骨下的经络。
哪怕已死,经络也是呈红色。
她起身时,眼底黯淡,朝着安歌与元新霁点了头,确认就是流玉散。
而安歌正站在边上,眉头紧锁地对着元新霁道:“人一定就在这书院里。”
元新霁也沉了神色,追问着:“殿下知道?”
“我真的听见了,有人吹哨子,一种不知道什么哨子,很奇怪的声音……很远很小声,但是我真的听见了。”安歌轻声朝他说着。
符今朝在一旁缓缓拉住安歌的手腕:“会不会是殿下听错了,就是方才那人吹的叶片声?”
安歌闻言,细微地一顿,却也只是轻轻摇了头,转而对着元新霁道:“元司首,将这里每个人,都仔细查一遍。就在他掐长吟脖子前,也有那个哨声……”
“可是……这哨声,如何证明与此事有关?”符今朝接着询问。
安歌微微凝了神色。
她是无法确认,可直觉告诉她一定有问题。
人一旦对一个细微的声音感到敏感,那么只要它再次响起,她就一定会注意到。
一次是幻听,两次三次绝不是巧合。
就在众人说话的间隙,那个声音又响了。
“你们听见了吗?”安歌抓着江晚棠的衣袖,有些急切。
江晚棠沉下心来,只听见了一个声尾,并未听全:“听见了。”
“在东边。”元新霁微微动了耳,“你们待在此处,莫要跟来。”
他严谨着神色按着江晚棠的肩头叮嘱好后,又看了一眼安歌,随后立刻招呼着几个人朝着那边而去。
安歌哪里会听他的话,拔腿就要跟上去。
“殿下,若有危险,我们去了也帮不上忙。”江晚棠拉住了她。
那哨音与方才的不同,好似换了个短调,远到像是在院墙之外。
像是召唤一般。
“不对……”
安歌总觉得奇怪,摇了摇头,她起初听的时候,那个声音分明在这附近,怎会在东边?
她眼底恍然一惊。
调虎离山!
有几个人带着赵恒走在前,而另外几个廷振司的侍从正抬着于澜的尸首准备离开。
在从安歌面前路过时,安歌却瞧见于澜动了动手指头。
他分明断了气啊!
“快!杀了他!”几乎是在安歌指着他迅速反应过来的同时,侍从也立刻举起了剑。
而于澜却猛地从架上坐起,重重地握住了刺向他的剑,哪怕手被刺穿,也浑然不知疼地起身,见人就用另一只手打去。
随后夺了侍从手中的剑迅速地朝着最靠近的眼前的那赵恒刺去。
赵恒在听见身后的声音,惊恐地回身时,被于澜一剑穿了心。
他瞳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恐慌,瞬间颤着呕出了血,指着他倒在了地上。
符今朝亦是在赵恒起身的那一瞬,迅速将安歌揽到了身侧。
几名侍从几乎也是同时拔剑刺向于澜,他防不胜防,鲜血四溅开来。
江晚棠连忙过去看被于澜所伤的赵恒的情况,他奄奄一息摇着头,在茫然不知的情况下就这么丧了命。
江晚棠抬头冲着安歌轻轻摇了摇。
“何……何方妖物啊?”萧渡看傻眼了,这分明都死了还能起来?!
沈长吟眼底同样震惊。
安歌手指不可察地微微发着抖,符今朝担忧地握向她的手:“殿下……”
就在安歌刚要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离开来时,晏鹤川赶到了。
他本在同几个朝臣议事,听见随从来禀,说起安歌也在,将几名大臣撂下后,急匆匆地上马赶了来。
一来就瞧见那被抬走的两具尸身,还有那将安歌揽在身侧的符今朝。
“崇明王。”
他眸中倏然冷下,未理会周围行礼的人,快步上前将安歌从符今朝身侧一把拉过,搂进自己的怀里。
他神色满是担忧:“王兄看看,可有哪里伤着?”
符今朝手中一空,微微攥了攥,神色黯淡地立在一旁。
安歌仍有些惊魂未定,早已忘了还在同晏鹤川闹别扭的心思,看到眼前的人,一颗心瞬间安定了不少,只抓着他的手,沉沉地摇了摇头。
“好奇怪,他分明都断了气了还……还能起来?”她神色凝重,喃喃说着,“那个哨声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歌儿不急,慢慢讲。”他放缓了声音,安抚着她。
安歌蹙着眉,握紧了他的手,声音仍有些急促:“王兄,有人吹了哨子,远远的,很短促的几声,此前在皇伯府中,也有这样的声音吗?”
她想不起来,当时庆淮王府的尹澄起身行刺时,周围的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太大了,院中十分吵闹。
以至于他们无人注意到是否有别的什么动静或者是哨声。
可安歌今日听得真切。
晏鹤川眉心微微一拧,轻轻顺着她的后颈:“廷振司会查清楚的,你今日受了惊,先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