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新霁追上了晏鹤川的步伐,双手环抱在身前,一脸掩饰不住的喜乐样:“下月初我成婚,你可得来。”
“你成婚,本王去作甚?”晏鹤川轻笑了一声,懒懒地抬眼扫向他。
“媒人啊,你得看着我俩拜堂,我还得给你包个大红包。也给你沾沾喜气——”元新霁一边笑着,一边来轻轻碰了他的肩。
晏鹤川嫌弃地避开了他几分。
“你不来,那小殿下总得来吧?”他又接着说道。
“她去作甚?”晏鹤川狐疑地看向他。
“有小殿下在,我与棠儿的喜宴定会热闹无比!”元新霁已然开始憧憬了。
一路上在晏鹤川耳边叨叨个没完,这伤还没彻底好,整个人就又跟个生龙活虎似的。
想着自己如今伤势未愈,晏鹤川应当不屑跟他过多计较,于是大着胆子跟着上了晏鹤川的大马车。
“滚下去。”晏鹤川冷下脸。
“顺路,王爷捎我一下呗……”元新霁厚着脸皮坐着,一副坚决不下车的模样。
晏鹤川无奈叹口气,敲了敲车身,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末了,瞧着那正掀着车帘往外看的元新霁一眼,疑惑着问出了口:“你就是靠这副死缠烂打的样,让江晚棠同意与你成婚的?”
他回过头来,睁大了眼反驳:“我那是用真诚,打动的她!”
“真诚?威胁她若不与你成婚你就不治了直接死是吗?”晏鹤川冷嗤了一声。
那日江晚棠一听元新霁遇险,非得跟着晏鹤川他们一同出城。
到了那贼窝里,江晚棠急个不行,冲过去就要给元新霁治伤。
他倒好,放着这一堆人不管,看到江晚棠时,眼神亮得像回光返照,拉着江晚棠一阵腻歪个不停,也不看什么时候身处什么险境,在那箭雨之中,跟人求着成婚。
晏鹤川在一旁看的是无语凝噎,险些没当场提剑再给他来个一两刀。
江晚棠哭得不成样子连连点头,不管他说什么全部应下。
原以为她是这一群年轻医官里较为成熟稳重的了,竟会被元新霁的三言两语蛊惑,自乱阵脚。
“那也是她心疼我!心里有我!放不下我,这招才有用。”元新霁对此倍感得意,若非去了一趟固安县和江晚棠冰释前嫌,都不知她心中有这么记挂着他。
误会一场,两厢情愿,那立马成婚,有何不可?他可巴不得日日与她相见。
元新霁说罢,还不忘真挚地望向晏鹤川:“不过王爷现下,应当还不会懂,这种被人呵护着爱着,有人心疼的感觉——”
晏鹤川被他这贱兮兮的样惹得心里涌上一股无名怒火,欲反驳,却只是讲一番话在喉间滚了一遭,咽回了肚子里,就此作罢。
随后晏鹤川轻轻眯起眼,唇齿间轻笑了一声,那带着压迫的清冽声音响起:“是吗?那本王不介意打你打到新婚夜,叫你家小娘子好好心疼心疼你。”
元新霁心里一咯噔,别人兴许开玩笑,换晏鹤川可能还真是来真的。
连忙双手合十拜求着:“别别别,是下官出言不逊!知错知错……”
马车行至长街,元新霁正往外瞧着,远远就看到了街边正停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好似坏了车轴,车旁站着一名抱着琴的男子。
而随后停在一旁的另一辆马车上也下来了一名妙龄女子。
元新霁认出来了,于是疑惑地出声道:“那不是你们府上的阿镜吗?那难不成……是小殿下的车?对面那男子是庆淮王身边的符今朝?”
晏鹤川就着他掀开的车帘往外瞧去,正好看到符今朝抱着琴朝着阿镜轻轻颔首,随后踏上了安歌车前的车阶,钻身进了她的马车。
晏鹤川眸光微微一凝,搭在身侧小几上的手也下意识地摩挲了两下指腹。
“他们……很熟?”元新霁诧异地回头来问。
“兴许吧。”晏鹤川声音无有任何起伏,也未将马车叫停,任由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
“怎么能连小殿下同谁接触,与谁往来你都不上心呢,身为长兄这可不称职啊!”元新霁逮住了机会,轻声抱怨,也不敢太大声,生怕真惹怒了他。
未曾想他神色稀疏平常到让元新霁觉得有几分怪异,怎么……不动怒也不反驳就算了,也不嘲他几句?
“她过几日琴艺考核,同符今朝在一组。方才看,应当是符今朝车坏了,她才捎符今朝一程。”
其实也无不可,但晏鹤川心里却还是生出了几分难言的滋味。
“也是,这小殿下确实热心哈,知晓我受伤,隔日还派人来府上给我送了药呢。”元新霁点点头肯定着。
“她给你送药?”晏鹤川这下语气有了起伏,藏着一点细微的讶异。
她关心元新霁作甚?他元新霁有个江晚棠照顾,哪里会缺药?
“就像个小太阳嘛,大黎的希望,恩泽四方,普照众生。”元新霁一边展开着手,一边吟诗般地歌颂着,“记挂着很多人,也是正常的,你说对吧?”
正常个——
晏鹤川望向他的目光像在无声地骂人,他不言,只略带几分烦闷地将目光收回,开始忽略身边这个吵闹的声音。
搭在小几上的手却是不动声色地在袖下攥了拳,一路沉默着到了廷振司。
一入堂中,陆清便赶来禀明:“昨夜那贼人交代了,齐放被他打晕扔在了郊外的破庙里,已派人去寻回了,所幸性命无碍。贼子姓高名坚,是竹平人氏,多年前他的儿子受拐骗不知所踪,于是四处找寻儿子的踪迹,被他口中的黑衣人所救下,易容术是拓拔林教他的。”
元新霁落座于司首位,神色冷峻而下,愤恨地一拍扶手:“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先是拐走孩子,利用父母寻子女心切,再将这群人为己所用,自甘为其刀刃盾斧,行尽恶事。”
“这拓拔林牙关闭得紧,他在民间甚至都有属于他的信徒了。被关押至廷振司一事还未露出风声,如今该如何问询才好?”陆清为此急得团团转。
晏鹤川不假思索道:“重兵把守廷振司,将‘玄天仙人’被关押至廷振司一事的风声放出,看有多少人来为之求情,便知有多少人是他的信徒,再将这些人仔细排查,看看究竟有哪些中了流玉散。”
晏鹤川转而问向元新霁,“那解药的药方,江晚棠看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