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二月十六子时,武休关蒙古大营,帐外巡夜的马蹄声渐远,帐内酥油烛火忽明忽暗,映着霍都盘膝而坐的身影。他指尖掐着密宗印诀,周身紫气萦绕,鼻尖萦绕着安息香与草药混合的诡异气息,铜镜里的面容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底青黑却像墨迹般越积越深。)
密宗经文的低诵声戛然而止,霍都猛地睁开眼,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采补术运行到最后一重时,经脉里的燥热突然翻涌,像有团火在五脏六腑里烧,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才勉强压下那股要冲垮理智的灼意。
帐帘被夜风掀起一角,寒气灌进来,他打了个寒颤,眼底的亢奋渐渐褪去,只剩下疲惫的空洞。铜镜里的自己,鬓角沾着细汗,脸色是虚浮的红,唯有眼神里那点偏执,亮得惊人——这三天来,他几乎是以自残的架势练这采补术,白日里应付金轮法王的查问、打探援军动向,夜里就关起帐门,用酥油引气、以经文控脉,哪怕每次练完都心悸得厉害,哪怕帐中那罐缓解反噬的草药日渐见空,他也没敢停。
“不过是陪她解闷,竟荒唐到练这种邪功……”霍都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可眼底的执念却没减分毫。他想起茶馆里黄蓉指尖落在手背上的触感,想起她说“随叫随到”时那促狭的笑,想起自己在她面前红透耳根的狼狈——那点“想在她面前撑住场面”的好胜心,早和“想留住她”的欲望缠成了死结,让他明知这采补术是饮鸩止渴,也甘之如饴。
夜深人静时,他会点燃特制的酥油,对着铜镜盘膝而坐。镜中的人影渐渐模糊,经文的吟诵声里,他能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顺着经脉游走,带着点灼烧般的燥热。这功法霸道得很,每练一次,都像被烈火淬过一遍,筋骨里的疲惫被强行驱散,换来的是一种近乎亢奋的精力——可代价是眼底越来越重的青黑,和偶尔不受控的心悸。
他知道这东西伤身,就像明知黄蓉是毒药,偏要凑上去尝。可每次想到黄蓉那双带着讥诮的眼,想到她情动时既放浪又清醒的模样,他就控制不住地想:再强一点,再撑得久一点,或许就能……或许就能让她真正看在眼里。
二月二十三日午后,他刚到利州便按照约定来到城西茶馆。(为了活命,为了接近黄蓉,他主动请缨负责蒙古对利州细作情报刺探,可以名正言顺久驻利州)
黄蓉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把玩着颗鸽蛋大的珍珠,见他进来,挑眉笑了:“今日刚到就约我,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霍都走到她对面坐下,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连日来的采补术似乎真的起了作用,他感觉自己的气息比从前沉了些,连说话都添了几分底气:“我师……金轮法王正在铸造新的银铜铁铅等四轮,创了一套五轮齐用的新武功。暂时没有派人来对付你的打算,忌惮你男人,我师兄的金杵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折断的,郭大侠的箭术比他师傅神箭手哲别还哲别(作者注:蒙古语哲别是神箭手的意思)。”
黄蓉“哦”了一声,没接话,反而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那触感微凉,却像电流似的窜进霍都心里,让他瞬间绷紧了身子。
“倒是比上次精神些。”黄蓉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点破,“看来这断时日没偷懒。”
霍都的脸微微发烫,不知她是在说打探消息的事,还是在说别的。他攥了攥拳,忽然鼓起勇气道:“今晚……城西的别院空着。”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黄蓉看着他眼里那点刻意压制的期待,忽然笑出声,拿起桌上的茶盏,泼了半杯凉茶在他手背上。
“凉快点,省得脑子发昏。”她放下茶盏,语气淡淡的。
冰凉的茶水顺着指缝往下滴,霍都却没觉得冷,反而心里一阵发烫。他知道,这是她默许的意思。
起身告辞时,他脚步都轻快了些。阳光透过茶馆的窗棂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眼底那层因采补术而生的阴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她触碰过的微凉——为了这点温度,为了能在她面前多撑片刻,就算被这阴毒的功法耗空了身子,似乎也……值得。
只是他没看见,茶馆二楼的阴影里,黄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皱了皱眉,指尖捏碎了那颗鸽蛋大的珍珠。
密宗采补?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她要的是眼线,是能撬动蒙古防线的棋子,可不是个被欲望冲昏头脑的蠢货。看来,得找个机会,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