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吕文焕养伤第三日,帐外飘着细细的春雨,营寨里的喧嚣淡了些。李莫愁照例来送军医熬好的药,刚将药碗搁在床头,就见吕文焕撑着身子坐起来,脸色比前两日好了些,眼神却格外执拗,盯着她的衣角,喉结动了好几下,像是下定了决心。)
“郭夫人,”他声音有些发紧,避开她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身下的锦被,“那日……那日樊城城外的箭,不是蒙古军的。”
李莫愁端着空药碗的手顿了顿,面上依旧平静,只淡淡“嗯”了声,仿佛早已知晓,连半点惊讶都没有——她既没追问,也没接话,就这么静等着他往下说,眼底的清冷像没起波澜的湖。
吕文焕反倒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愣,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硬着头皮继续说:“是……是我安排人射的箭,弓也是软弓,我也故意没穿软甲……我知道你性子烈,眼里容不得沙子,寻常法子根本近不了你的身,只能……只能用这笨办法。”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细若蚊蚋,却字字清晰地飘进李莫愁耳朵里:“我就是想让你欠我个人情,想让你能多来看看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也知道你心里装着郭大哥,可我控制不住……那日见箭射向你,我其实没想那么多,推你的时候,只想着不能让你出事。”
说到最后,他竟有些激动,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惶然和期待,像个做错事却盼着原谅的孩子:“我知道这法子龌龊,也知道你肯定看出来了……我不敢瞒你,再瞒下去,我心里更慌。你要是恼我,骂我两句,打我两下都行,别……别不理我。”
李莫愁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模样,手里的药碗沿被指尖捏得泛白,心里又气又好笑——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家世如今也不差,吕家虽出身低,可架不住吕文德现在身居高位,他作为弟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样的年轻姑娘找不到?偏偏盯着自己这“老女人”——他比吕文德小二十多岁,算起来和黄蓉年龄差不多,比自己跟郭靖还小了两三岁,竟傻得把心思花在她身上。
她暗自叹气:可惜自己不是黄蓉,那丫头活得洒脱,从来不在乎什么世俗礼法,真要是她遇上这一出,说不定被这份“痴傻”戳中了心思,就真的跟他一夜风流,权当解闷了;可她不行,古墓里的规矩、骨子里的贞洁,早把她框得死死的,越界的事半分也做不出。
沉默片刻,她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我知道。”
就这三个字,让吕文焕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诧异——他以为她至少会动怒,会斥责他的算计,却没想她这般平静,心里既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忙点头应着:“郭夫人既已知晓,我……”
“箭杆是竹是木,我还分得出来还有你平日穿甲的习惯,傻子才看不出来。”李莫愁打断他,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语气直白得不留余地,“你年纪轻轻,又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好好找个适龄的姑娘过日子,比在我这耗着强。我既不是黄蓉,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别白费心思了。”
吕文焕接过水杯,手微顿,眼神暗了暗——他怎会不懂这个道理?可是念头易起,心思难消,他偏偏就放不下,看着她清冷的眉眼,哪怕知道她心里没自己,也舍不得放手。
“我明白……可我控制不住……”他低声应着,声音里满是失落。
李莫愁没再说话,转身走到案边整理兵报,余光扫过他落寞的模样,脸上没露出没半分动容——她不是黄蓉,给不了他想要的温情,与其让他抱着不该有的期待,不如早早把话说透。帐内烛火跳动,细雨敲打着帐帘,她只盼着这出闹剧快点落幕,好早日脱身去四川,离这些情爱算计远些,离郭靖和龙儿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