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襄阳府衙前的石阶,秋夜的风带着凉意,卷着街面的落叶打转。吕文德斜倚在石阶上,脚边滚着三个空酒坛,酒液浸湿了官袍下摆,泛着浓重的酒气。他望着不远处郭府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亮得通透,映在夜空中,像颗扎眼的星。)
夜风灌进领口,吕文德打了个寒颤,却没起身去拢衣襟。黄蓉答应随行去四川的事,像块定心石压在他心里,可那股子拧巴的滋味,却比酒还烈——有希望是真的,惭愧、嫉妒、不甘,也全是真的。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着酒渍,脑子里又晃起去年的画面:黄蓉穿着他送的绯色肚兜,发丝缠在他手腕上,喘息声软得像棉花。那时他不是没想起“这是郭靖的女人,别看她现在不愿提郭靖,可天下谁不知道郭靖黄蓉俩人情比金坚,不定哪天郭靖寻来,她又回到郭靖身边了”,可欲火一烧,什么廉耻、道义都抛到了脑后。如今再想,那些缠缠绵绵的日夜,哪是什么温存,分明是偷来的糖,甜劲儿过了,剩下的全是扎人的刺。
“嗤。”吕文德嗤笑一声,又摸过酒坛想倒酒,却只倒出几滴空响。郭靖那憨小子,偏偏还真就杀回来了,更可气的是,从前连碰女人手都脸红、不会揣摩女人心思的木头疙瘩,竟像忽然开了窍。府里老兵嚼舌根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来——“郭大侠如今夜里有李莫愁暖着,照样整夜不衰”。他见过李莫愁,眉眼间的媚气比黄蓉还盛几分,如今性子又温顺了许多,论起枕边伺候人的功夫,怕是还要更尽心。唉,真没想到,当年杀人不眨眼的赤练仙子,竟也能变成这般温柔小媳妇的模样。
“没了黄蓉,人家还有李莫愁。”吕文德往地上啐了口,声音里的酸意藏都藏不住。他在风月场里混了半辈子,自认手段不差,可比起郭靖这左拥右抱的福气,自己倒像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黄蓉最终肯跟他走,怕也是瞧着郭靖身边不缺人,走得安心罢了。
天快亮时,街面泛起微光,黄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没带随从,也没提让郭靖送行的事。亲兵牵着两匹骏马过来,黄蓉翻身上马的动作利落,墨色披风扫过马腹,背影竟透着几分决绝,仿佛要将襄阳的过往,都远远抛在身后。
吕文德看着那道背影,忽然觉得眼睛发涩。他太清楚了,郭靖没了黄蓉,日子照样过得滋润。李莫愁那样的美人在身边,晨昏相伴、温柔小意地伺候着,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远在四川的黄蓉抛到脑后。
他攥紧缰绳翻身上马,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襄阳城。郭府的灯火已经熄了,晨雾里,那座宅院安静得像从没发生过纠葛,也像从没承载过那么多的缠绵与拉扯。吕文德扯了扯嘴角,喉间滚出句没头没尾的话:“郭靖这小子……倒是好福气。”
话音落,他夹紧马腹,与黄蓉并辔往城外去。晨风吹散了最后一丝酒气,却吹不散他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既有前路可期的盼头,又藏着几分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郭靖的羡慕。马蹄踏过青石板,朝着四川的方向渐远,襄阳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慢慢模糊,只留下满街未散的秋凉,和一段没说透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