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九月十四,夜,襄阳竹林别院外。青竹环绕的院墙爬着些藤蔓,院外灯笼的光晕透过竹隙,在地面投下细碎光影。夜露渐浓,打湿了竹叶片尖,偶尔有露珠滴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轻细的声响,衬得周遭愈发寂静。)
郭靖尾随吕文德来到这处竹林别院,看着他提着东西推门而入,刚要提气翻墙,想趁机打探王军师的消息,却听见院里忽然飘来一道女子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精准地扎进他耳朵里。
“嗯……慢些……”
是蓉儿的声音!
郭靖的脚猛地顿住,浑身的力气像被瞬间抽走,整个人如同踩进冰窟窿。那声音里裹着细碎的喘息,尾音微微发颤,柔媚得能化进月色里——他与黄蓉相识十二载,她或是灵动跳脱的少女,或是运筹帷幄的谋士,即便私下温存,也带着股不肯服软的娇蛮,何曾有过这般软得没了骨头的声气?
院里随即传来吕文德的低笑,混着杯盏碰撞的脆响:“小妖精,今日怎么这般不经逗?前几日你去见托雷时,可不是这模样。”
黄蓉的声音又响了,带着点嗔怪的软意:“那是在军帐里谈判……这儿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吕文德的声音更近了些,带着几分戏谑,“难不成,帐里的王军师和房里的黄军师,不是一个人?”
接下来是段模糊的低语,听不清具体字句,只隐约辨出黄蓉的笑声——像檐角银珠滚落在玉盘,脆生生的,却裹着层化不开的黏腻,刺得郭靖耳膜发疼。
他僵在墙根下,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长衫,连指尖都在发颤。少年时七师傅韩小莹所授的越女剑法,招式在指尖悄然流转——这套剑法他练得比降龙掌更熟稔,却极少在外人面前显露,此刻纵有一身武艺能轻易翻进院墙,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挪不动半分。
他日夜盼着寻回黄蓉,可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她。眼前这情景,哪里还有半分探寻真相的心思,只剩满心的慌乱与刺痛,将过往的情谊搅得支离破碎。
院墙上的灯笼晃了晃,吕文德带着酒气的声音又飘出来:“明日你独自去见窝阔台,真不用我派亲兵跟着?你在蒙古待的时日不长,终究不比托雷熟络。”
“放心。”黄蓉的声音恢复了些平日的清亮,却仍裹着层挥不去的暖软,“虽不似自幼相识那般亲近,分寸我还是有的。先把这杯喝了……”
后面的话被夜风打散,再听不真切。郭靖慢慢退回到暗影里,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越女剑法的剑招在脑海里反复盘旋,却终究没化作翻墙的动作。原来有些等待,比纵马追千里更磨人;有些画面,比刀光剑影更伤人——就像他藏在铁掌下的剑法,就像她此刻在竹林别院里,那声他从未听过的柔媚。
夜露越下越密,打湿了他的发梢,寒意顺着衣领钻进怀里,像极了当年嘉兴那夜,她转身时裙角扫过他手背的风,冷得刺骨。就在这时,一只带着温度的柔滑玉手忽然抓住他的手,郭靖浑身一震,转头看去,月光下,李莫愁的脸映着竹影,眼底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