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庭院，吹动廊下的风铃。苏瑶牵着五宝的手走在最前，厉霆琛紧随其侧。孩子们的脚步没有停，一路走进客厅。
灯光亮起，佣人上前接过外套。苏瑶正要说话，大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管家快步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深灰色套装，脚踩高跟鞋，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她的目光越过管家，直直看向客厅中央的一家人。
“我是周雅柔。”她开口，声音清晰，“厉霆琛的未婚妻。”
没人回应。五宝站在沙发旁，齐刷刷盯着门口。大宝悄悄把平板从背包里拿出来，屏幕亮起，摄像头对准来人。
苏瑶看了眼厉霆琛。他站在落地窗边，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周雅柔迈步进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她走到茶几前，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面。“这是我们当年签下的婚约书，有公证处盖章，也有你父亲的签字。”
纸张摊开，上面写着两人的名字和日期。她抬眼看向苏瑶：“你是谁？为什么带着孩子出现在厉家？”
苏瑶没动。她看着那份文件，又看向对方的脸。对方妆容精致，眼神却有些僵硬，像是背过很多遍台词的人。
“你说你是未婚妻？”苏瑶终于开口，“那你应该知道，厉家老宅西偏厅墙上挂着一幅画，是谁画的？”
周雅柔一顿。
“我再问你，厉霆琛左肩有一道疤痕，是怎么来的？”
对方嘴唇动了动，没答上来。
苏瑶笑了下：“你连这些都不知道，拿一张纸就想进这个家？”
周雅柔脸色变了：“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这份婚约是合法的，你们才是非法占据厉家的人！”
她话音刚落，端起桌上的水杯，假装手滑往苏瑶方向一倒。
水泼出的瞬间，苏瑶侧身避开。水流落在地毯上，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周雅柔自己却因动作过大失去平衡，一脚踩在湿地上，整个人向后仰去。她伸手想抓茶几，但没抓住，重重摔在地上。
“哎呀。”五宝小声说，掩着嘴笑出声。
二宝立刻跟着笑起来，三宝低头憋住，四宝轻轻拉了拉弟弟的手，眼里闪着光。
大宝趁机按下拍摄键，录下周雅柔摔倒时手里的婚约书特写。印章边缘有些模糊，签名笔迹也不够自然，像是临摹的。
周雅柔爬起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整理衣服，强撑镇定：“你们……这是故意的！我会让律师来处理这件事。”
苏瑶弯腰捡起那份文件，仔细看了看。“你说这是婚约书，那你知道它用的是哪种纸吗？”
“什么？”
“厉家所有正式文书都使用特供棉浆纸，这种纸遇紫外线会显出暗纹编号。你手上这张，普通复印纸加人工做旧，连基础材质都搞错。”
她把文件递还过去：“下次伪造，至少查清楚细节。”
周雅柔握紧文件，指节发白。她转向厉霆琛：“你一句话都不说？你就任由她这样羞辱我？”
厉霆琛这才走过来。他看也没看那份文件，只冷冷地说：“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你说什么？”
“我说，”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压迫感，“你不是厉家的人，也不是我认识的人。从现在开始，你不被允许进入这栋房子任何一次。如果再出现，安保会直接报警。”
周雅柔瞪着他：“你以为你能否认一切？婚约书在这里，你父亲的名字也在这里！”
“我父亲十年前就换了所有私章。”厉霆琛说，“而且他在去年立了新遗嘱，全部资产由我和我的子女继承。你那份文件上的印章，早在七年前就作废了。”
他转头对管家：“送她出去。以后凡是自称‘未婚妻’或持有类似文件的人，一律不准放行。”
两名保安上前，一左一右站在周雅柔两侧。她还想争辩，却被礼貌而坚决地带向大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屋里安静下来。
五宝跑过来抱住苏瑶的腿：“妈妈好厉害！”
“那个阿姨太假了。”二宝撇嘴，“她说爸爸名字的时候都在抖。”
三宝点头：“一看就不是好人。”
四宝轻声问：“她还会再来吗？”
苏瑶摸了摸他们的头：“只要我们在一起，不怕任何人来。”
大宝举起平板：“我拍到了她的脸和婚约书，可以查一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厉霆琛走过来，接过平板看了一眼：“先存着。等明天让技术部比对数据库。”
他看向苏瑶：“你觉得她是冲着什么来的？”
“不止是为了搅乱。”她说，“她特意选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说明有人在观察我们的反应。她是试探，也是信号。”
“意思是，背后还有人？”
“嗯。”她望着窗外，“今天她能拿着假婚约上门，明天就可能有人拿着别的东西来。我们必须提前准备。”
厉霆琛点头：“从今晚开始，住宅区增加巡逻频次。所有进出人员重新核验身份。”
“我也要帮忙！”大宝举手。
“我们可以分工。”二宝抢着说，“我负责画画，把那个阿姨的样子画下来！”
“我保护大家。”三宝挺起胸膛。
“我可以泡茶。”四宝认真道，“让妈妈和爸爸休息。”
五宝搂住苏瑶脖子：“我要一直跟着妈妈！”
苏瑶笑着抱起他：“好，那就一起行动。”
厉霆琛看着他们，神情缓了些。他走到主控屏前，调出监控画面。大门外，周雅柔上了车，车子缓缓驶离。
车内，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婚约书，手指慢慢划过纸面。
她翻到最后一页，在签名下方发现了一行极小的铅笔字迹，像是被人用橡皮擦过又重新描出来的。
她凑近灯光，终于看清那句话：
【签署日期：2018年3月17日】
她瞳孔一缩。
这个日期……根本不存在。因为那天，厉家老宅还在装修，公证处根本没有开放业务。
她猛地抬头，望向别墅方向，眼神变得阴沉。
与此同时，大宝正在整理照片。他把婚约书的印章放大，发现边缘有一处细微裂痕，和厉家旧档案室里一份废弃合同上的印痕完全一致。
他点开搜索框，输入关键词：【厉婉如 婚约 公证】。
页面跳出一条三年前的新闻记录。
标题是：《厉氏旁支女与境外商人联姻失败，婚约曝光引发家族争议》。
他盯着那张配图看了很久。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礼服，站在公证处门口，手里拿着的，正是此刻周雅柔出示的那份婚约书。
而那个女人的脸——
和刚才来的周雅柔，一模一样。
他立刻截图保存，转身就要去找父母。
这时，客厅灯忽然闪了一下。
所有人抬头看向天花板。
灯稳定下来，恢复正常。
但就在那一瞬的明灭之间，大宝注意到，平板上的上传进度条已经消失。
他刚才明明点了同步云端。
他点开系统记录，发现那段视频文件被自动删除，删除时间是十秒前。
操作指令来源显示为：【本地设备】。
也就是说，有人在这间屋子里，远程清除了他的数据。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四周。
其他人都在原位，没人靠近过他的平板。
可他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悄悄把平板塞进枕头底下，不动声色地坐回沙发上。
苏瑶正在听二宝讲今天的画作内容。厉霆琛站在窗边，目光扫过庭院。
没有人发现，大宝的手一直按在沙发边缘，指尖微微发抖。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街角。
车里的人放下望远镜，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第一阶段完成。他们已经开始怀疑。”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传来低沉的声音：
“下一步，让她亲自见见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