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评论还在不断刷新，苏瑶的手指滑得更快了。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她眼里。
“心机女带娃蹭流量。”
“孩子是不是亲生的还不一定吧。”
“装什么好妈妈，谁知道背地里干了什么。”
她盯着其中一条，发帖时间是两分钟前，账号注册时间显示不到一小时。头像空白，主页只有三条内容，全都指向同一个话题。
四宝抱着平板坐在旁边，小脸绷着。他刚看到一个评论说：“这孩子眼神假得很，一看就是训练出来的。”
他抬头看苏瑶，声音压低：“妈咪，他们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爹地有多好。”
苏瑶没回答，只是把手搭在他肩上。她的掌心有点凉。
厉霆琛从书房走出来时，手里拿着另一台平板。他站在沙发后看了一眼屏幕，眉头立刻沉下来。
“这些账号不对劲。”他说，“发言间隔太短，用词重复，连错别字都一样。”
他坐下来，打开后台监控页面。数据图跳出来，负面关键词迅速爬升，曲线像被拉起的锯齿。
“有人在操控。”他点开分析模型，“不是自然流量，是批量操作。”
四宝凑过去看，指着其中一个Ip节点：“这个地址我见过，刚才那个骂我的号也是从这里发的。”
厉霆琛看了他一眼：“你能记住？”
“我能记下来。”四宝低头把自己的平板调成记录模式，开始一个个保存账号信息，“只要把这些都存好，就能找到是谁最先开始的。”
苏瑶看着儿子认真的侧脸，喉咙动了一下。她不想让他卷进来，可现在她也说不出阻止的话。
厉霆琛拨通电话，声音冷静：“启动舆情追踪，抓所有关联设备指纹，我要知道这批账号是从哪个服务器发出的。”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他挂断后看向两人：“这不是普通网友，是花钱雇来的水军。他们怕我们继续发声，所以先下手为强。”
苏瑶终于开口：“他们会一直这样吗？”
“只要我们还在动，他们就不会停。”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但他们忘了，真实的东西不会被盖住。越打压，越会有人想知道真相。”
四宝忽然说：“那我也不能停。我拍的视频是真的，我不想让它变成假的。”
厉霆琛点头：“你做得对。他们攻击你，是因为你戳中了他们的弱点。”
话音刚落，新消息接连弹出。
一位育儿博主转发视频留言：“如果这是剧本，那请给我安排一个这样的爸爸。”
另一个KoL发布长文：“一个五岁孩子能编出这么完整的细节？我不信。我相信眼睛里的光。”
正向评论慢慢回升，但水军的攻势没有减缓。每隔几分钟就有新一批账号涌入，评论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穷妈带五个娃，图什么呢？”
“厉总五年都没找人，突然冒出一堆孩子？骗鬼呢。”
“建议亲子鉴定，不然谁信？”
苏瑶看到这条时，手指顿住了。她想起之前被人泼脏水的日子，那些匿名帖子、街头小报、背后议论……她以为过去了，没想到又来了。
四宝察觉到她的僵硬，转头问：“妈咪，你在想什么？”
她摇头：“我在想，怎么让他们闭嘴。”
厉霆琛把公司技术组的实时报告调出来。屏幕上列出一组跳跃式Ip路径，最终指向境外代理池。
“他们在隐藏源头。”他说，“但设备特征没法完全抹掉。模拟器运行痕迹、字体渲染方式、输入延迟——这些都能留下线索。”
他转向四宝：“你记下的那些账号信息，发给我。”
四宝立刻操作平板，点了发送。厉霆琛收到后导入系统，比对数据库。
几秒后，屏幕上跳出匹配结果：**三十七个账号共用同一台虚拟机模板，操作系统版本为定制版安卓9.0，非公开渠道分发。**
“找到了。”厉霆琛眼神一冷，“这种配置只在特定黑产平台流通，用来养号群控。”
苏瑶问：“能查到买主吗？”
“需要时间。”他回，“但现在至少知道，这不是散兵游勇，是有组织的行动。背后的人急了。”
四宝小声说：“他们是怕爹地发现什么吗？”
厉霆琛没直接回答，而是摸了摸他的头：“你现在做的每一步记录，都会变成证据。别怕累，也别怕慢，我们一点一点来。”
苏瑶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她不再只看评论，而是逐个点进账号主页，观察注册时间、发布频率、互动模式。
她发现一个规律：所有恶意账号都在固定时间段集中上线，每次持续二十分钟左右，然后集体消失。
“他们在轮班。”她说，“像上班打卡一样。”
厉霆琛点头：“典型的水军操盘手法。有人指挥，有人执行，节奏统一。”
他又拨通电话：“让法务准备材料，一旦锁定实际控制人，立刻提起诉讼。另外联系平台方，提交异常行为证据，要求封禁这批账号。”
电话那头答应下来，他放下手机，看向母子俩：“我们现在不只是在应对攻击，是在反向追踪。他们每发一次帖，就在给我们留脚印。”
四宝握紧了平板：“我会把每一个脚印都记下来。”
苏瑶轻声说：“我们一起。”
客厅灯光照在三人身上，三台设备同时亮着。数据流在屏幕上滚动，提示音此起彼伏。
一个小时后，正向评论占比回升至六成。部分网友自发整理时间线，列出厉霆琛这些年参与孩子生活的点滴：幼儿园家长会签到记录、儿童医院缴费单据、学校活动合影……
有人留言：“一个人可以演一次，能演五年吗？”
水军的刷评节奏出现短暂中断。
厉霆琛盯着后台曲线，眉头微动。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果然，半小时后，新一轮攻击开始。这次内容升级了。
“苏瑶曾因盗窃被公司开除。”
“有知情人爆料，五宝出生证明是伪造的。”
“厉家老宅管家透露，从未见过这几个孩子。”
全是未经证实的指控，但传播极快。
四宝看到一条说“妈咪偷东西”的评论时，猛地站起来：“这不是真的！妈咪每天工作到很晚，就是为了给我们买奶粉！”
苏瑶拉他坐下：“别激动，这些都是假的。”
厉霆琛脸色阴沉。他知道这是要彻底毁掉苏瑶的公众形象。
他立即下令：“调取苏瑶过往任职公司的全部离职档案，同步申请公证。另外，联系医院和户籍部门，准备身份证明材料。”
他对苏瑶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接下来由我来处理。”
苏瑶摇头：“我不想躲。如果他们觉得我是坏人，那就让他们看看我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她打开摄像头，对着镜头说：“我是苏瑶，这五个孩子是我的全部。我没有靠任何人，也没有骗过谁。你们说我心机深，那我就告诉你们——保护孩子，我不怕用尽手段。”
她按下发布键，视频瞬间上传。
厉霆琛看着她，没说话，但眼神变了。
四宝仰头问：“妈咪，你要反击了吗？”
“不是反击。”她盯着屏幕，“是自保。他们想让我闭嘴，我偏要说下去。”
厉霆琛拿起自己的手机，转发了她的视频，只写了一句：“她说的每一句，我都作证。”
消息发出三分钟，播放量突破十万。
水军的评论墙第一次出现裂痕。有人开始质疑：“如果是假的，为什么敢正面回应？”
“真造假的人会主动晒证据吗？”
厉霆琛的技术团队传来新消息：已锁定第二批水军操控终端，位置位于国内某二线城市写字楼，租用者登记名为空壳公司。
“查下去。”他下令，“挖出实际控制人。”
四宝还在翻查账号信息。他突然停下，指着一个编号：“这个号最早发帖，比其他人都早七分钟。它是第一个。”
厉霆琛接过平板查看注册信息。设备型号、网络环境、登录时间……全部记录完整。
“这是突破口。”他说，“顺着它，能找到幕后操作者。”
苏瑶看着儿子：“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因为它犯了个错。”四宝指着屏幕，“其他账号都是复制粘贴，只有这个号，第一句话是手打的。而且它发完就隐身了，不像别的号拼命刷屏。它像是……指挥官。”
厉霆琛嘴角微抬：“我们家的小侦探，有点本事。”
四宝抿嘴笑了笑，但很快又严肃起来：“下一步怎么做？”
厉霆琛正要回答，手机震动。技术组发来截图：**该账号十分钟前再次登录，正在远程删除日志文件。**
厉霆琛眼神一凛：“他们在擦痕迹。”
他立刻回复：“切断服务器访问权限，冻结所有关联数据包，保留原始记录。”
然后他对四宝说：“你找到的这个号，现在是我们最重要的线索。别松手。”
四宝用力点头：“我不会让它跑掉。”
苏瑶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能被动承受，但现在，他们有了武器。
不是谎言，不是炒作，是事实。
她拿起手机，继续翻看评论。每一条恶评，她都截图保存。
厉霆琛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收集证据。”她说，“他们骂一句，我就记一笔。等时候到了，一起还回去。”
四宝把平板放在膝盖上，眼睛盯着屏幕右下角的倒计时：**目标账号在线状态：持续连接中。**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像在等待什么。
厉霆琛站起身，走到窗边。城市灯火依旧明亮，无数信号在空中穿梭。
他知道，这场仗才刚开始。
四宝突然出声：“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