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爻已经完全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百里清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神色一凛,像是接到了什么紧急任务,口中念出中二台词:“大神!情况紧急,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竟然甩出一条特制的细索,灵巧地缠住谢爻的腰,趁谢爻没反应过来,直接把他带上了后座!
谢爻:“等等!我口罩!我口罩还没戴!”他可不想以这种方式被认出来!
百里清虽然中二,但交通安全意识倒是不错(或者说特调局规矩严),递过来一个头盔——一个印着巨大粉红色骷髅头的头盔。
谢爻:“……” 他内心是拒绝的。
百里清戴上自己的黑色头盔,发动了摩托,还深情地抚摸了一下油箱:“别急,老伙计,今晚就让整条街都听到我们的‘深渊咆哮’!”
下一秒,摩托如同脱缰的野狗般猛地窜出!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加上百里清外放的死亡重金属摇滚乐,回头率简直百分之百!速度之快,让谢爻差点想把前世那首《deja Vu》当场放出来应景!
在殡葬一条街(忘川路)路人混合着惊恐、嫌弃和看傻子的目光“拥护”下,“深渊咆哮”以一个极其骚包的甩尾停在了周老的铺子前。百里清潇洒地取下头盔,甩了甩白发,好像完全没看到周围人的怪异目光。
谢爻只想让这个粉红骷髅头盔在自己脸上多待一会儿,假装不认识旁边这个人。
百里清见状,很是大方:“谢哥,看来你真喜欢这个头盔啊!那就送给你好了!”虽然这本来是他买给未来(幻想中)会坐在他后座的美少女的礼物,但送给大神,不亏!
谢爻猛地摘下头盔塞回他怀里:“谁稀罕你的粉红骷髅头!”
两人推开周老店铺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还好没被踹)。还是那间昏暗、堆满各种香烛纸钱、弥漫着线香味道的小铺子。周老正躺在他的摇椅里,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
百里清这次倒是没踹门,但还是大大咧咧地喊道:“周老头!小爷我又来看你啦!你看这次我把谁带来了?”
周老被惊醒,假寐的双眼怒目圆睁,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作势要打:“百里家的臭小子!门都快被你喊塌了!你信不信我下次卖你符纸多收你十倍的钱?!”
然而,当他目光越过百里清,看到后面跟着的谢爻——那个上次在他这小铺子里画出失传雷祖符的年轻人时,举着鸡毛掸子的手顿住了,眼中的怒气迅速被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热情所取代。
谢爻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个晚辈礼:“周老前辈,小子又来叨扰了。上次多谢前辈慷慨赠予灵符纸,晚辈受益匪浅。”
周老放下鸡毛掸子,摆摆手,脸上露出些许真正的笑意:“客气了,小兄弟。你不也留了一张真正的雷祖符在老夫这儿吗?所谓宝剑赠英雄,灵纸赠符师。小兄弟年纪轻轻,就能画出那般蕴含天威灵韵的符箓,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谢爻:“周老过奖了。实不相瞒,这次小子前来,是有事相求。”
周老捋了捋胡须,猜测道:“可是灵元符纸用完了?唔,像小兄弟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修为,还这般勤勉画符,怪不得能有如此成就。老夫这里还有些存货……”
一旁的百里清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到柜台前,双手撑着台面,瞪大眼睛质问:“周老头!你上次我问你要点符纸练手,你跟我说没有了!一根都没有了!怎么大神一来你就又有了?你这分明是区别对待!欺软怕硬!”
周老白眼一翻,没好气地道:“你小子开口闭口‘老头老头’的,没大没小!尊老爱幼懂不懂?就你这态度,符纸?以后都别想!一根朱砂笔都不卖给你!”
百里清气得差点跳起来,周身灵力都隐隐波动,却被谢爻轻轻抬手按住了肩膀,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平息了他的躁动。
谢爻再次看向周老,语气诚恳:“周老,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符纸,是想向您打听一些事情。”
周老的目光在谢爻按住百里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知命境?!
这才几天工夫?!这小子坐火箭修炼的吗?坐火箭都没这么快吧!他究竟是哪一派培养出来的怪物?龙虎山……不,整个玄门年轻一辈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了!诸葛家那小子这次真是捡了个天大的宝贝啊!
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百里清抢着说道:“就是上次!你去佘山那个破道观,看完那个害人的阵法之后,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什么‘三十年了’、‘难道又是’什么的!到底怎么回事?”
周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眉头紧紧锁起,陷入了沉默,似乎有难言之隐。
谢爻察言观色,轻声问道:“周老,是有什么……不能说的隐秘吗?”
周老长长叹了口气,花白的眉毛耷拉着,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唉……也不是不能说。罢了,当年那件事,早就把我龙虎山千年来的脸面都丢尽了。玄门之中,人尽皆知,大家只是或因忌惮,或给我龙虎山留几分薄面,不在明面上提及罢了。实际上,谁心里不清楚呢……”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沉痛,缓缓道出了那段尘封的往事:
“事情,要回到五十多年前了。那时候,龙虎山一脉历经浩劫,人才凋零,只剩下我和我的掌教师兄张存义、二师兄张天宝等寥寥几人撑着门面。我们苦心挑选了一批根骨极佳的好苗子悉心培养,其中有一个名叫田子敬的年轻人,天赋之高,堪称惊才绝艳!无论多么深奥的道法、繁杂的符箓、精妙的阵法,他几乎都是一上手就能领悟精髓,举一反三!”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天佑龙虎山,此子必将带领我们这一脉重现辉煌……可谁能想到,就在他道法初成,声名鹊起之时,他竟暗中盗走了龙虎山封印已久的禁书——《幽冥录》!更是残忍地杀害了几位阻拦他的同门师兄弟,叛出山门,不知所踪!”
周老的声音带着刻骨的痛心与愤怒。
“田子敬再次出现,已是三十年前。他带着不知从何处搜罗来的三个徒弟,在玄门中兴风作浪,手段极其狠辣阴毒!大量对普通人使用邪法,掠夺精气魂魄,炼制邪物,无所不用其极,引得天道震怒,人神共愤!”
“最终,正道各大门派忍无可忍,由我正一道龙虎山联合茅山、阁皂山等多个门派,联手对田子敬及其三个徒弟进行了剿灭。那一战……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田子敬凭借《幽冥录》上的诡异邪术,一人独战我师兄张存义(龙虎山掌教)、茅山石坚掌门、阁皂山徐长老三位玄门泰斗!他驱使僵尸、布下邪阵……最后,是我那师兄,也是田子敬的传道恩师张存义,拼着身死道消,动用龙虎山传承法器,以性命为代价,才终于将那个孽徒彻底诛杀!而茅山派掌教、阁皂山掌教也皆身受重伤,根基受损……”
“那一战,是自浩劫以来,玄门正道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战,堪称浩劫。而田子敬的那三个徒弟,却趁乱逃脱,至今……不知所踪。”
“龙虎山的禁书《幽冥录》……也未能找回。”
周老沉重地闭上眼,复又睁开,看着谢爻和百里清:“佘山道观里的那个害人阵法,其核心原理,就是《幽冥录》上所记载的‘三才逆运化魂阵’的雏形!只不过布置阵法的人手段低劣,学了个皮毛,完成度极低,威力不足真正大阵的万一……但那股子邪戾的根源,老夫绝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