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将一叠打印纸递到陆轩面前，纸页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陆轩没有立刻接，而是盯着发布会大屏上滚动的用户留言。一条条文字如潮水般涌过——“它记得我孩子的哮喘时间”“我父亲第一次敢独自在家”“它在地震前十五秒响了”。这些话不是数据，是重量，压在他肩上，也托着他往前走。
他终于伸手接过文件，目光扫过第一条建议：来自那位退伍消防员，提议增加手动触发警报的物理拉绳，以防系统断电失效。建议末尾附着一句话：“我不是不信机器，我是信不了万一。”
陆轩合上纸页，抬眼看向窗外。楼下街道早已排成长龙，人群举着手机，有人高喊“樊星阁”，有人抱着孩子踮脚张望。热度来了，信任也来了，但它们像野火，能燎原，也能烧尽一切根基。他转身，声音不高，却穿透嘈杂：“李刚、张涛、赵宇、孙明、林娜，来我办公室，现在。”
五分钟后，战术板前站满了人。林娜手里还攥着最新订单报表，赵宇耳机挂在脖子上，刚从现场测试回来。孙明翻着财务模型，眉头未展。陆轩没开场白，直接在白板上写下三个字：扩、深、联。
“爆款只是敲门砖。”他说，“我们敲开了门，不代表能站稳。现在要进去，把地基打下去。”
李刚第一个开口：“扩？怎么扩？生产线已经三班倒，再加人也没地方挤。”
“不是挤。”陆轩拿起笔，“是建。圣地亚哥南郊有块地，闲置三年，原是电子厂旧址。我让马亮查过，产权清晰，七十二小时内能签协议。我要在那里建第二条全自动产线，专供南美市场。”
孙明立刻皱眉：“资金呢？吴峰担保的过桥资金还在滚动计息，再动用，财务杠杆会突破安全线。”
“安全线是死的，机会是活的。”陆轩调出平板，点开一组曲线，“过去七天，用户复访率87%，社群自发传播率日均增长40%，退货率零。这不是消费冲动，是信任沉淀。这种窗口期，错过就没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们不是在卖设备，是在建一个能呼吸的系统。它要听懂更多声音，就得扎根更深。”
张涛若有所思：“你是说，本地化不能只靠产品？”
“对。”陆轩点头，“产品是子弹，团队才是枪。我决定成立南美本地服务组，从消防站、社区中心、学校招人，培训他们成为‘系统守护员’。他们不只维修设备，还要收集反馈，组织演练，成为我们在地的耳朵和嘴。”
赵宇眼睛一亮：“就像消防员自己教消防员？”
“正是。”陆轩嘴角微动，“用户共创不是口号，是机制。我们要让每一个用这台机器的人，都觉得这是他们的东西。”
林娜忍不住问：“那‘联’呢？”
陆轩将平板转向她，屏幕上是一份项目草案：“吴峰昨天联系我，他手下一个高端住宅项目要上智能安防系统。他想把我们的终端集成进去，做全屋联动响应。我答应了，但条件是——我们必须主导协议标准，不能只是嵌入别人系统。”
“房地产？”李刚一愣，“我们搞黑帮的，现在做楼盘安防？”
“黑帮？”陆轩冷笑一声，“我们早就不只是打打杀杀的组织了。樊星阁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信誉、执行力和对人心的把握。现在有人愿意把家的安全交给我们，这是比地盘更重的东西。”
会议室安静下来。孙明低头重新核算成本，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片刻后，他抬头：“如果产线自建，服务团队本地招募，再加系统集成投入……未来六个月现金流缺口预计在两亿左右。”
“缺口我来补。”陆轩说，“不动本金，不扩股。用现有订单做信用背书，向三家合作银行申请专项授信。吴峰会出面协调，杨芳也会联合三家门店提供营收担保。我们不是借钱，是提前兑现信任。”
孙明沉默几秒，终于点头：“可以试。但必须每日对账，严格隔离资金流向。”
“当然。”陆轩在白板上划下第一道线，“三线并进：一线扩产，确保交付不断；二线建队，让服务落地生根；三线联营，打入高端安防市场。这不是扩张，是重构。”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陆轩没动，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排队的人群。林娜走过来，轻声问：“发布会还有十分钟开始，那位退伍消防员……真让他上台？”
“必须上。”陆轩说，“他代表的不是一个人，是所有不敢完全相信机器的人。我们要让世界知道，我们听得见怀疑，也接得住责任。”
林娜点头离开。陆轩拿起手机，拨通杨芳的号码。
“杨姐，”他说，“我想请你做一件事。”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你说。”
“不只是卖货，我想请你成为南美市场的共建者。樊星阁出一笔钱，设立‘本地协作基金’，专门支持你们做社区安全培训、用户体验中心。你来牵头，我来支持。咱们不只做生意，咱们建生态。”
杨芳笑了：“你这是要把经销商变成合伙人？”
“没错。”陆轩目光坚定，“以前是你们卖我们的产品，以后是咱们一起做这件事。谁愿意跟，谁就是伙伴。”
电话挂断，他又拨给吴峰。
“老吴，地产项目的事，我有个新想法。安防系统不仅要装在房子里，还要连进社区应急网络。我们可以和当地消防局谈，把终端数据接入公共救援平台，做前置预警。”
吴峰在那头沉吟：“这步迈得有点大。”
“可一旦做成，就是护城河。”陆轩说，“别人抄外壳，抄不走这套联动机制。我们要做的，不是产品霸主，是标准制定者。”
电话刚结束，张涛匆匆进来：“那位退伍消防员准备好了，他说有句话想当着所有人说。”
陆轩点头：“让他上台。”
发布会倒计时三分钟。陆轩站在后台，看着大屏切换到直播画面。数万观众在线等待。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整理西装领口。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来自马亮：
“吴峰的竞争对手，杰克的人，开始接触三家合作门店，开价三倍佣金，要他们转卖仿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