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将军应允,自然可免干戈;若不应……”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却毫无暖意,“那便将诸位尽数留在此地,亦算达成所愿。”
“呵呵,可笑至极!狂妄之徒,受死——!”禁军队长怒极反笑,不再多言,身形猛地前踏,手中长枪如毒龙出洞,闪电般连刺三枪!枪尖破空,带起凌厉的劲风,直取向心力的咽喉、心口、小腹三处要害,招式狠辣,显是战场搏杀历练出的真功夫。
然而,向心力的身形却如同鬼魅,又好似狂风中的柳絮,在那密集的枪影中只是微微晃动、侧身、后撤,动作飘逸而精准,竟将这三记致命的攻击尽数轻松避开,连衣角都未被枪风扫到。
“将军,此地狭窄,未免施展不开,坏了您的枪法。”向心力站定,语气依旧从容,“不如移步外面大街,堂堂正正斗上一场,也好让您麾下的将士们都亲眼见证,他们的主将……是如何慷慨赴死的。”他这话语内容极其狂妄,但由他那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
将军闻言,怒色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审视与嘲讽的冷笑:“你这人,倒是有趣得紧。这巷子狭小,确实限制我长枪威力,你竟主动提出去开阔地带?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壮观吗?!”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书生的脑回路。
向心力不再回答,只是嘴角维持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随即,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凭空模糊了一下,下一瞬,便已出现在了巷外宽敞的街道中央。
禁军队长目光阴沉地瞥了一眼还留在巷内的屈曲,重重冷哼一声,拖着长枪,迈着沉重的步伐跟了出去,铁靴踏在青石板上,铿然作响。
屈曲这时才从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交锋和充满火药味的对话中回过神来,他挠了挠头,感觉脑子有点跟不上这急剧变化的事态。“这就……打起来了?”他不敢怠慢,体内“灵感”流转,周身雷光一闪,伴随着细微的“噼啪”声,身影已瞬间位移至巷口,寻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观望。
只见大街之上,形势已然分明,对比极其强烈——
一方,是肃杀严整的军阵。禁军队长身后,数十名精锐骑士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人披铁甲,马覆皮革,手中战戟、长剑寒光熠熠,更有数面绣着狰狞兽首的军旗在圣光下猎猎作响。整个军阵弥漫着一股沙场特有的血腥与压迫气息,如同钢铁铸就的洪流,令人望而生畏。
而另一方,仅有向心力一人。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身形瘦削,孤立于街道中央,面对着森严的军阵,宛如惊涛骇浪前的一叶扁舟,显得如此单薄、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超脱于这片战场之外的诡异平静。
将军手中长枪一振,枪尖划破空气,带起刺骨寒风。他的枪法大开大合,气势磅礴,仿佛要凭这手中长枪荡清眼前一切阻碍。森冷的寒芒在不断闪烁、移动,多次映照在向心力平静的眼眸之中,却未能激起半分波澜。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连续攻出十余招,枪影如龙,劲风呼啸,却尽数被向心力以毫厘之差、以一种近乎预知般的精准身法轻松避开。至此,他心中那点因对方形貌而产生的轻视早已烟消云散,他深知,能说出那般狂妄之言者,必有所恃。
就在他心思因久攻不下而微微浮动的一刹那,向心力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陡然加速,竟无视了密集的枪影,瞬间切入了他长枪防御的内圈,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已然搭在了冰冷的枪柄之上!
将军虽惊不乱,战斗本能让他立刻沉腰坐马,力贯双臂,猛地回拉长枪!他自信下盘功夫稳如磐石,绝非一个看似文弱的书生能够撼动。然而,向心力似乎本意也并非夺枪,他左手并指如剑,趁此间隙,看似轻描淡写地向前一点。
刹那间,无数肉眼难辨、仿佛从虚无中诞生的〈虚粒子〉凭空涌现,又在接触到将军胸前铠甲的瞬间无声湮灭!而就在这湮灭产生的刹那,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量骤然爆发!
与此同时,将军的回拉也带动了枪尖,那雪亮的枪刃借着回势,如同毒蛇吐信,疾刺向向心力的脖颈!这一枪又快又狠,本是绝杀之招。
然而,就在枪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千钧一发之际,沈煌心中却莫名一动,一股“爱才之念”油然而生:“这后生虽然狂妄,但身手了得,心性更是罕见,实乃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若因一时之气将其斩杀,未免可惜。他那诡异技法不能破开我的盔甲,想必也难以真正伤我本体……不如,留他一命,稍作惩戒便是。”
此念一生,他手上枪速不由自主地缓了半分。
也就在这瞬间,他胸前陡然一凉!低头看去,只见胸前那经由特殊工艺锻造、坚固非凡,能反弹技法的胸甲,竟被那无形之力撕开了一个整齐的缺口,甚至连同内里的贴身衣物也被一同湮灭,露出了结实的胸膛,肌肤上却毫发无伤。
将军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瞬间明悟——对方何尝不也是手下留情了?若非自己刚才枪下留人,慢了那致命的一丝,恐怕此刻对方的指力早已长驱直入,震碎自己的心脉!
“当啷”一声,将军将长枪顿在地上,面色灰败,长叹一声:“我败了。”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身后紧张的部下,又看向依旧云淡风轻的向心力,咬牙道:“本将也知道,就算我身后所有将士一拥而上,恐怕也奈何不了你。但是!你想让我们屈从于你,绝无可能!”
他猛地转身,对着麾下将士吼道:“将士们!我来拖住他,你们快逃!若还有心,便去多杀几个外教贼子!若觉无力,便……便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