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一声清喝,那些灵感纹路在他前方瞬间构筑出一道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深奥光学原理的奇异屏障。这道屏障并非实体,更像是一面由纯粹光规则构成的“滤网”。
“原理说来并不复杂,”偏振甚至有余暇向同伴解释,语速快而清晰,仿佛在课堂上推导公式,“虽其纯粹的攻击威力或许不及诸位刚猛的技法,但此刻用来对付你这至纯至耀的圣光,却是再合适不过的‘特解’!”
话音未落,神父头顶那巨大的圣光火球已带着焚尽一切的威势轰然压来!然而,当那浩瀚如海的圣光接触到〈单缝干涉〉形成的无形屏障时,异变发生了!
原本凝聚如一、浑然一体的圣光,仿佛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刻有无数细微缝隙的墙壁。光芒被迫穿过这些“缝隙”,立刻发生了奇妙的干涉现象:同相位的圣光彼此叠加,变得更加明亮刺眼;而异相位的圣光则相互抵消,迅速衰减消散!
霎时间,原本威严整肃的圣光火球,竟在干涉作用下变得明暗交错,斑驳陆离,仿佛被打碎的琉璃,其内部稳定的结构开始剧烈波动,凝聚的能量也随之紊乱、逸散。那足以审判罪恶的磅礴力量,竟被这巧妙的“光学把戏”在某种程度上分解、中和了!
偏振稳稳地维持着技法,脸上带着掌控局面的从容:“你的圣光虽强,但只要是光,就得遵守光的基本法则!”
“放屁!你们这群愚昧之徒,怎敢亵渎主的无上威能?!”神父气急败坏地怒吼,脸上伪装的慈和荡然无存,只剩下被逼入绝境的惊怒。他周身圣光剧烈波动,显然递归的函数束缚和偏振的〈单缝干涉〉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真理面前,神明也得低头!”复数厉声回敬,同时催动〈复平面〉席卷而去,层层叠叠的抽象平面扭曲着空间,意图将神父彻底禁锢。
然而,就在那无数〈复平面〉即将合拢,将其彻底吞没的刹那,神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怨毒。
“主的恩赐,岂是你们可以揣度!”他咆哮一声,非但没有抵抗,反而主动将体内残存的灵感疯狂燃烧!
刺目的光芒瞬间从他体内爆发出来,远比之前的圣光更加纯粹、更加耀眼,甚至带着一种超越物质界限的气息。他的血肉之躯在这极致的光芒中迅速变得透明、虚幻——这并非被外力分解,而是他主动将自身暂时“光化”,以一种近乎舍弃形体的代价,来挣脱数学法则的束缚!
“下次再见,必以洗净你们的罪孽!你们,罪无可恕!”光芒中传来神父扭曲而充满恨意的声音。
下一刻,那团人形光芒猛地向内收缩,随即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向外急剧膨胀、扩散!递归的函数束缚在这纯粹的能量爆发中被强行冲开,复数那涉及空间规则的〈复平面〉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荡漾起来,出现了瞬间的缝隙。
嗖——!
一道极致凝练的光线如同挣脱牢笼的飞鸟,以远超之前任何移动速度的方式,从那稍纵即逝的缝隙中激射而出,瞬间消失在远方的天际,只留下光芒逸散的余晖和一句回荡在空中的警告。
高空之中,凛冽的罡风依旧。以太派四人面色凝重地望着神父消失的方向。递归布下的函数悄然消散,复数也收回了〈复平面〉。
“还是让他跑了。”镜影平静地陈述道,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但他付出了代价。”偏振目光锐利,指向空中悬浮的几滴异常殷红、仿佛蕴含着圣光的血珠,“强行光化逃脱,绝不可能毫发无伤。”
几人沉默下来,意识到七烛守望教的难缠程度,远超预估。这场高空遭遇战,仅仅是一个开始。
“那家伙有句话倒是没说错,”递归难得地收起了嬉皮笑脸,挠着他那头乱发,眉头紧锁地思索着,“咱们对七烛守望教,确实就像瞎子摸象,只知道个皮毛。连他们到底是怎么运作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技法源头在哪儿,都一概不知。目前看来,他们明面上使出来的招数,无非就是两样:一是那铺天盖地的虫子,二就是这神神叨叨的圣光。”
“啧,你居然也能说出这么正经的人话?”偏振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你丫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递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跳脚大叫起来,刚才那点严肃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都安静点。”镜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他下意识地用手按着胸口,脸色似乎比平时更白了些,“递归这次说得没错。我们确实轻敌了。虽然之前和那些虫子打过交道,但也仅仅是知道它们寿命短、受驱使这类表面信息,对于它们背后的操控逻辑、以及圣光这种完全不同的力量体系,我们几乎一无所知。这种信息不对称,在交锋中非常致命。”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缓解某种不适,继续说道:“不如趁现在,根据已知信息分析一下。目前看来,主上在商阳城的东、西、北三面都布下了手段,虽然我们不清楚最终目的为何,但执行命令总是没错的。如果主上所说的‘平定动乱’指的是清除那些陷入疯狂的教徒,那就说明这些‘疯子’对七烛守望教而言,一定有着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重要用途。”
复数接过话头,顺着镜影的思路往下分析:“没错。而且你们发现没有,那些疯子口中反复呼喊的,无非就是‘赎罪’、‘忏悔’之类的词眼。我怀疑,七烛守望教很可能就是通过吸收或者利用这种强烈的‘赎罪’来获取某种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