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尖锐直接,直指核心!屈曲也立刻看向丘银,等待他的答案。朝廷势力此时介入,确实透着诡异。
丘银被问得一愣,脸上露出茫然和一丝窘迫。他苦笑着摇摇头,摊开手,语气带着无奈和真诚:“前辈明鉴,晚辈……真的不知道。”他指了指自己风尘仆仆的模样,“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的小卒子。上面的大人物只丢给我一道命令,让我火速赶来此地,至于来做什么?目的是什么?要听谁的调遣?一概没有交代。”他顿了顿,补充道:“到了这里,也是一头雾水,只看到一片混乱。”
“这样啊……”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锐利的目光在丘银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最终,她没有再追问,只是那深潭般的眼眸中,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她移开目光,重新投向遗迹深处那场尚未结束的追逐战,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飘散在空气中:“不知……或许也是一种幸运。只是这潭水,怕是要越来越浑了。”
丘银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屈曲则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太在意。但丘银心中那份因隐瞒而产生的沉重,以及对未来的迷茫,却如同遗迹中弥漫的尘埃,挥之不去。朝廷将他丢进这个漩涡,却连一个明确的方向都不给,这本身,就足以说明此地的凶险和任务的诡异。
正说着,一个不知何时潜入的夜枭卫,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丘银身后。他身形瘦削,裹在深色的制服里,只露出一双在昏暗中闪着寒光的眼睛。那嘶哑的嗓音突兀地炸开,带着毫不掩饰的急躁与责备:“尼玛!朝廷派咱们来是拖住这儿的人,让你去找东西!你倒好,杵在这儿聊闲天?当差呢还是串门子?!”
丘银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惊得浑身一僵,浓密的眉毛猛地向上一挑,脸上掠过一丝被戳破的尴尬与局促。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连忙转向屈曲,语速飞快地丢下一句:“回见!事儿催得紧!”话音未落,人已转身,急匆匆地跟着那夜枭卫融入了阴影之中。
“回见。”屈曲望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随意地摆了摆手,心头却莫名地飘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那夜枭卫阴冷的气息仿佛还残留在空气里。
就在这时,幂的声音响起,却不再是那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小朋友”。她的语调陡然沉凝,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严肃:“溪边小二,你,过来。”
屈曲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溪边小二”——这个从未被幂提起的绰号,从幂口中冰冷地吐出,瞬间击碎了他刚建立起的些许亲近感。相识以来,幂总是带着调侃叫他“小朋友”,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得他脊背发凉,如坐针毡,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尽管心头警铃大作,屈曲还是依言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想看清幂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幂没再看他,径直领着他走到动量身边。那小子正窝在废墟里打盹,睡得人事不省。幂毫不客气,伸手就精准地揪住了动量的耳朵,狠狠一拧!
“哎哟——!找死啊你……”动量痛得一个激灵,猛地从迷糊中惊醒,龇牙咧嘴地就要骂人,待看清是幂,后半截的狠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委屈的嘟囔,“……姐?你干嘛呀?疼死了!”
幂松了手,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只是淡淡地吩咐:“交给你个任务,去把电荷那睡神弄醒。”说完,她不再理会揉着耳朵、一脸懵懂的动量,示意屈曲跟上,两人走到稍远一点、相对僻静的角落。
站定后,幂才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直视着屈曲,压低了声音:“小朋友,”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称呼,但这声“小朋友”里却没了之前的轻松,反而裹着沉甸甸的警示意味,“你得当心点你这个朋友,丘银。”
“当心他?”屈曲的心弦瞬间绷得更紧,脱口问道,“他……他有什么问题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开。
“问题?”幂的嘴角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眼神里带着洞悉世事的锐利,“当然有。你仔细想想,他凭什么千里迢迢,放着琉周的好日子不过,巴巴地跑到这地方来?真当他对那庙堂之上的朝廷忠心耿耿,肝脑涂地?别天真了。他背后站着的可是‘化学宗’!这身份本身就带着刺。依我看,他多半是身不由己,被某些人、某些事拿捏住了把柄,威胁着来的。”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正因如此,你才更要加倍小心。一个被逼到墙角、身不由己的人,为了脱身或者达成目的,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说不准。”
“可是……”屈曲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困惑更深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幂姐,你看我,不过是个刚刚摸到‘小学境界’门槛的弱鸡,扔人堆里都找不着。他就算要干大事,也扯不到我头上吧?”
“关键就在这里!”幂的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屈曲的双眼,带着一丝探究,“你们是朋友,至少曾经是。而你……”她微微前倾身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你是朝廷布下的暗棋,这一点你自己清楚。你真的一点异样都没从他身上感觉出来?一点不对劲的苗头都没有?”
屈曲被她问得又是一愣,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快速翻检着记忆中的点点滴滴。起初似乎一切如常,但很快,记忆深处某个被忽略的角落被猛地掀开——那是一种极其隐晦、几乎被他当作错觉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