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在蔓延,厮杀在升级。星痕阁、幽冥船会、虚空妖族,以及那些若隐若现、试图火中取栗的第三方势力,在这片被锁定的空域中交织成一团死亡的漩涡。能量风暴肆虐,空间裂痕时隐时现,怒吼、尖啸、道法轰鸣不绝于耳。
然而,这混乱的狂响,却在某一刻,被一种更深沉、更绝对的寂静强行覆盖。
并非声音消失,而是所有的声响,所有的能量波动,乃至那一片区域内的空间本身,都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死死扼住,陷入了凝滞。
时间仿佛放缓,正在激斗的各方骇然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无比迟缓,催动的法力如同陷入泥沼,就连思维都似乎要冻结。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与法则层面的绝对压制!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战场的最中央。
他身着朴素的星痕阁长老常服,面容模糊,仿佛笼罩在一层永恒的星光薄雾之后,唯有一双眸子清晰可见,其中没有怒火,没有杀意,只有一片俯瞰尘寰、洞彻虚实的漠然。
他没有散发任何迫人的气势,但仅仅是他的存在,就使得方圆百里内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平息,破碎的空间被强行抚平、固化。那些隐藏在暗处、自以为无人察觉的窥探者,此刻无不神魂剧颤,感觉自己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无所遁形。
“是……星痕阁主?!”有见识广博的独行强者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他竟然亲自降临了?!”幽冥船会幽影舟内的舵主,面具下的脸庞瞬间失去血色。他可以应对暗影卫,甚至敢于在背后算计星痕阁,但当这位真正执掌星痕阁、修为深不可测的阁主亲身而至时,他才意识到,所谓的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何等可笑。
就连那些疯狂暴戾的虚空妖族,此刻也发出了不安的低沉嘶鸣,本能地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攻势不由自主地停滞下来。
星痕阁主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掠过伤痕累累的暗影卫,掠过如临大敌的幽冥船会众人,掠过那些躁动不安的虚空妖影,最终,落在了那片最初被发现异常、此刻却显得有些“平静”的空间区域。
他并未理会任何人的解释,也未去看那所谓的“钥匙”波动最后指向何处。他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那片虚空,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但在他手掌合拢的瞬间,那片区域的空间,连同隐匿于其中的几头最为强大的虚空妖族,就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无声无息地开始……湮灭!空间本身连同其内的一切存在,都在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作用下,回归最基础的粒子,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干脆,利落,近乎于道。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无论是敌是友,心底都冒起一股彻骨的寒意。这就是星痕阁主的实力?这就是真正顶尖大能的手段?
随手抹去了最大的“噪音源”后,星痕阁主的目光终于转向了暗影卫队长和幽冥船会的舵主。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深处:
“此地,并无‘钥匙’。”
短短五字,如同法则裁定,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兴起反驳念头的力量。
暗影卫队长浑身一颤,立刻单膝跪地,低头不敢直视:“属下无能,误判情报,惊扰阁主,请阁主责罚!”
幽冥船会舵主也是冷汗涔涔,连忙操控幽影舟微微倾侧,以示敬畏:“星痕阁主明鉴,我等亦是受误导而来,绝无与贵阁争夺之意。”
星痕阁主不再多言,他的身影开始缓缓变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在彻底消失前,他那漠然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若有深意地扫过了鹿笙庭园所在的大致方向,但并未停留,最终彻底消散。
随着他的离去,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压力也随之消失。
但战场上的死寂却持续了数息。幸存的虚空妖族发出惊恐的嘶鸣,头也不回地撕裂空间遁走。幽冥船会的幽影舟悄无声息地沉入阴影,迅速远离。那些暗处的窥探者们更是作鸟兽散,生怕慢了一步就被星痕阁清算。
一场看似要席卷多方的大混战,竟以如此一种绝对强势的方式,被强行终结。
……
庭园深处,鹿笙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通过《弈天筹》,她“看”到了星痕阁主降临、只手镇波澜的全过程。那种绝对的力量,超出了她目前的想象。更让她心悸的是,对方最后那似乎无意的一瞥。
「警告!检测到超越当前理解范畴的高维观测!宿主隐匿状态存在被间接感知风险!」
「分析:星痕阁主可能已察觉到异常能量源头的大致方位,但受限于‘归墟同调’及寂灭令本身位格,未能精准锁定。」
「推演:计划暴露风险提升至四成。星痕阁主虽未点破,但宿主已被纳入其潜在关注名单。后续行动需极度谨慎。」
果然,这等存在,绝非轻易能够完全瞒过的。自己的“金蝉脱壳”之计,虽然成功引开了明面上的追兵,制造了混乱,却也险些引来了真正巨头的注视。
幸好,寂灭令的位格足够高,归墟同调的隐匿特性足够奇特,加上她自始至终没有真正暴露,才勉强躲过一劫。
危机暂时解除,但潜在的威胁却升级了。
鹿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变得更加凝重。经此一役,星痕阁对她(持令者)的搜寻只会更加隐秘和高效。她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更彻底地隐藏自身。
金蝉虽暂脱壳,却仍处危机四伏之林。前路,依旧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