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峰静室,灯火幽微。鹿笙掌心托着那几粒取自黑风涧伴生土、乌光流转的“阴蚀原砂”,指尖传来刺骨的阴寒与细微的吞噬之力。《弈天筹》于心间无声推演,将其中蕴含的煞气特性、地脉印记逐一解析,与古器吞噬炼化所得信息相互印证。
「阴火淬炼…地脉煞穴…浊气上行之寅卯二时…」无数信息流最终汇聚指向一个核心——黑风涧深处,必有一处乃至数处天然形成的“地脉煞穴”,乃阴蚀原砂富集之地,亦是淬炼此砂的绝佳场所。然其地必为大凶,煞气喷薄,妖兽盘踞。
亲身犯险,乃下下之策。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需以谋取胜,借力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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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卦微明,驱虎吞狼
怀中“衍卦符”传来温热而隐带锋芒的悸动。
卦象显现:“睽”卦(火泽睽,乖离、相违)与“损”卦(山泽损,减损、损失)。爻辞:“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 乖离孤独之时,遇到大人物,以诚信交往,虽有危险却无灾祸。“损下益上,其道上行。” 减损下方,增益上方,其道向上而行。
卦象显示:目标(煞穴)与自身处境相违(睽),强行取之必有损(损)。需寻一“元夫”(强有力者),诱其前往,借力打力,令其承损(损下),而我伺机得益(益上)。过程虽危(厉),然操作得宜则无咎。
「推演结果:需引动一方势力前往黑风涧煞穴,令其与守护妖兽或煞气冲突,制造混乱。我可趁乱潜入,或于其败退后收拾残局,获取阴蚀原砂。」
鹿笙眸光微敛,心思电转。这“元夫”人选,莫过于那神秘杂役弟子及其背后觊觎黑风涧“异宝”的势力。彼辈贪欲已动,只需再添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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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力打力,投饵惊鱼
次日,鹿笙再次“奉命”处理一批毒性剧烈的废料时,刻意选在了那杂役弟子可能经过的廊道附近。她操作依旧“笨拙”,却“无意间”让一份混合了“腐心花”与“断魂草”精华的毒液,“恰好”溅落在一块废弃的测灵玉盘上。
嗤——!
毒液与玉盘接触,竟未被完全腐蚀,反而那玉盘上黯淡的纹路猛地亮起一瞬,显现出几道扭曲的、指向特定方位的幽暗光丝,随即彻底碎裂!
“啊!”鹿笙发出恰到好处的惊呼,手忙脚乱。
这番动静果然引来了那杂役弟子。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碎裂的玉盘和那几道迅速消散的幽暗光丝,眼神猛地一凝!那光丝指向的方位,与他掌握的黑风涧内部地图上的某处险地隐隐重合!
“怎么回事?”他冷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鹿笙“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弟…弟子不知…这毒液溅上去,它就…就突然亮了…指着那边…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她胡乱指了一个大致方向,正是煞穴可能存在的区域。
杂役弟子一把抓起那块碎裂的玉盘残片,仔细感应其上残留的微弱波动,又瞥了一眼鹿笙那副懵懂惶恐的模样,眼中闪过狂喜与贪婪!这废料混合竟意外激发了测灵盘对高浓度阴煞源的感应?定是那异宝无疑!
他强压激动,厉声警告:“今日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否则…” 他眼中寒光一闪。
“是是是!弟子绝不敢多嘴!”鹿笙“惶恐”地连连保证,低下头,掩去眼底一丝冷嘲。
(行动:精心设计“意外”,以废料激发残留法器感应,伪造“异宝显踪”迹象,精准投喂给目标 vs 表象:操作失误,引发意外,懵懂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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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坑下绊?不,隔岸观火
杂役弟子匆匆离去,行动明显加快。不过半日,鹿笙便通过《弈天筹》对丹房区域的监控,感知到两股炼气八九层、煞气隐现的身影悄然离开百草峰,方向直指黑风涧。其后不久,那杂役弟子也以采购之名离峰。
鱼已彻底咬钩!
鹿笙并不急于行动。她深知煞穴凶险,对方即便准备充分,也绝非短时间内能得手,甚至可能碰得头破血流。她需耐心等待,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
精准站队,静待其变
她依旧每日前往百草峰“点卯”,处理着那些危险的“废料”,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沉默”和“疲惫”,仿佛尚未从上次处理伴生土的“惊吓”中恢复。偶尔有相熟药役问起那日廊道“异响”,她也只是含糊其辞,推说是不小心打碎了器皿,被执事训斥了,一副心有余悸不愿多谈的模样。
这番表现,落在可能暗中关注她的人眼中,更是坐实了她“受气包”、“倒霉蛋”的形象,与那“异宝”之事毫无瓜葛。
(行动:保持低调,巩固人设,彻底撇清与“异宝”事件的关联,麻痹可能存在的监视者 vs 表象:惊吓过度,埋头干活,避谈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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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锅给人,黄雀在后
三日后,深夜。闲云峰静室内,鹿笙怀中“衍卦符”骤然传来急促悸动!
卦象显现:“既济”卦(水火既济,事已成)与“未济”卦(火水未济,事未成)交织,爻辞:“濡其尾,吝。” 小狐狸渡河沾湿尾巴,有麻烦。“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赏于大国。” 震动之力征伐鬼方,三年成功获得大国封赏。
「推演结果:彼辈行动已有结果(既济),然损失惨重(濡其尾),似有所得却难以掌控(未济)。其力已衰,气已泄,正是我方出手之时(震用伐鬼方)。」
时机已到!
鹿笙瞬间起身,换上一身早已备好的、沾染了百草峰多种常见药尘和泥土气息的夜行衣,气息彻底收敛,《云踪步》施展到极致,如一道青烟掠出闲云峰,直扑黑风涧方向。
她并未直接进入涧内,而是依据《弈天筹》推演,潜伏于涧外一处地势较高、可观测涧口动静的密林之中。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涧内煞气剧烈翻涌,伴随数声愤怒的兽吼和凄厉的惨叫!旋即,两道狼狈不堪、衣袍破碎、浑身血迹与煞气缠绕的身影踉跄冲出,正是日前离去的那两名炼气高阶弟子!其中一人甚至断了一臂,气息萎靡至极。他们怀中紧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不断逸散阴寒煞气的特制皮囊,头也不回地仓皇遁走。
又过了许久,那杂役弟子才脸色苍白、嘴角溢血地悄然遁出,警惕地四下张望良久,才迅速离去,其气息亦紊乱不堪,显然也吃了大亏。
(行动:潜伏观察,等待探查队伍与煞穴守卫两败俱伤后撤离,确认其状态与所得 vs 表象:无人察觉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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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天妙手,火中取栗
直到对方身影彻底消失,鹿笙依旧耐心等待了半个时辰,确认再无动静后,方才如鬼魅般潜入黑风涧。
涧内煞气弥漫,一片狼藉,显然经历了一场大战。她依据《弈天筹》指引,避开残留的煞气漩涡和妖兽躁动区域,很快便找到了那处已然暴露、仍不断喷薄着精纯阴煞之气的地穴入口。入口处遍布战斗痕迹,还有几摊未干的血迹和破碎的法器残片。
地穴旁,散落着不少乌黑发亮的砂砾,正是那伙人匆忙撤离时遗落、或未来得及采集的“阴蚀原砂”!
鹿笙毫不贪心,迅速以古器收取那些散落的原砂,并未冒险深入正在喷发的地穴核心。她仔细抹去自己来过的所有痕迹,甚至故意留下几处指向涧外其他方向的模糊脚印。
做完这一切,她毫不留恋,立刻抽身而退,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行动:趁虚而入,收取战利品,清理痕迹,制造误导,绝不贪功冒进 vs 实质:精准计算,完美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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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龙归渊,深藏功名
回到闲云峰静室,古器空间内,新得的阴蚀原砂数量远超上次,足够她初步尝试淬炼。更重要的是,她亲身感知了煞穴喷发的强度与规律,为日后真正深入获取更多资源打下了基础。
整个过程,她未与强敌照面,未涉核心险地,仅以一番察言观色、借力打力的巧妙运作,便令潜在对手损兵折将,自身却精准地攫取了最大利益,并将所有“锅”完美地甩给了贪婪的探宝者和凶戾的守护妖兽。
孙子兵法有云:“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 此役,无一字提及“反差”,然其表里之别,谋算之深,已是极致反差。
潜龙再次深潜,爪牙锋芒尽藏,唯有点滴煞砂,于寂灭空间中,默诉此间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