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幽深,外界妖兽的嘶吼与隐约的能量震荡透过石壁传来,更衬得洞内死寂。孙晴清点完收获,望着那寥寥几株普通灵草和唯一值钱的“蚀阴草”,脸上愁云密布。李铁烦躁地捶了下墙壁,王腾则唉声叹气,绝望的氛围弥漫开来。
“方才那动静…怕是青冥峰赵崧他们也讨不了好。”张皓打破了沉默,声音干涩,“这秘境远比想象中凶险,以我等实力,怕是…” 话未说尽,但意思明白——寸步难行,甚至可能葬身于此。
孙晴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颓然:“明日…若再无像样收获,我们便寻路退出秘境吧。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此言一出,李铁和张皓虽有不甘,却也无言反驳。王腾更是连连点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唯有鹿笙,依旧缩在角落,仿佛被这绝望气氛压得抬不起头。然而,在其低垂的眼帘下,眸光却清冷如冰。
衍卦微明,否极泰来
怀中“衍卦符”并未因队伍的颓丧而沉寂,反而传来一种奇特的、沉凝而隐带生机的悸动。
神识沉入,卦象显现:“剥”卦(山地剥,剥落、侵蚀)与“复”卦(地雷复,回复、复兴)相衔。爻辞:“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丰硕的果实无人能食,君子得到车驾(机遇),小人的房屋被剥落(遭灾)。又见“复亨。出入无疾,朋来无咎。” 复兴通达,出入无碍,朋友到来亦无灾祸。
景象模糊:显现的是那片刚刚经历大战、一片狼藉的古殿遗迹,此刻烟尘稍散,残垣断壁间有微光顽强闪烁;一支陌生的、由三名身着朴素麻衣、修为皆在炼气七层的弟子组成的小队,正谨慎地从另一个方向接近遗迹;其中一人手持一件奇特的木质法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推演结果:赵崧队伍或已重创败退,遗迹机缘暂时“无主”(硕果不食)。新的“朋”友(陌生小队)将至,彼等似有特殊探寻之法,目标明确,且气息中正,非奸恶之辈。此乃“复”之象,危机暂过,机遇重生。若操作得当,或可借力而行,“得舆”而获利。」
鹿笙心中瞬间明了。鹬蚌相争,两败俱伤,如今正是渔人得利之时!而那支新出现的队伍,或可成为她新的“借力”对象。
借力打力,祸水东引?不,顺水推舟
她并未立刻出声,而是继续维持着恐惧与沉默。直到洞内气氛压抑到极点,孙晴已开始安排明日撤离路线时,她才仿佛鼓足了毕生勇气,用细若蚊蚋、带着颤抖的声音开口:
“孙…孙师姐…张师兄…我们…我们真的就要这样回去吗?”
几人目光看向她。李铁没好气道:“不然呢?留下来送死吗?”
鹿笙“瑟缩”了一下,却又“固执”地小声道:“可是…可是我们进来一趟,什么都没得到,还差点死掉…就这么回去…我不甘心…而且,回去的贡献点,也不够买丹药…”
这话戳中了所有人的痛处。王腾嘟囔:“不甘心又能怎样…”
“我…我刚才躲起来的时候…”鹿笙仿佛回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发颤,“好像…好像听到那边很大的打斗声…后来,后来好像安静了…是不是…是不是那些厉害的人和怪物…同归于尽了?”
她的话如同一点火星,落入干柴。张皓眼神一亮:“鹿师妹的意思是…那边现在可能…安全了?而且…” 他看向孙晴,呼吸微微急促,“赵崧他们费尽心思想去的地方,必定有重宝!若他们真的…”
孙晴的心也活络起来,但旋即压下:“即便如此,万一还有残余危险,或者赵崧他们没走远呢?”
鹿笙立刻“慌乱”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就是瞎猜的…师姐说得对,太危险了…” 她完美地扮演了一个既贪心又怕死的角色,将抉择的主动权推回给孙晴。
(行动:以“不甘心”和“猜测”点燃队伍贪念,引导其重新评估风险与收益,将“返回探查”的念头植入众人心中 vs 表象:胆小贪财,胡乱猜测,毫无主见)
挖坑下绊?不,借梯登楼
就在孙晴犹豫不决之际,张皓忽然神色一动,侧耳倾听片刻,低声道:“师姐,有人朝这边来了!速度不快,三人,修为…都是炼气七层!”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纷纷握紧法器,屏住呼吸。
很快,三道身影出现在洞穴外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他们身着粗麻衣,并非宗门制式服饰,但腰牌显示也是外门弟子,来自一个以种植和探寻灵脉着称的小峰——百草峰。三人行动间默契十足,步伐稳健,眼神警惕却无凶戾之气。为首一人手中托着一个罗盘状的木质法器,其上刻满了草木纹理,正闪烁着微弱的绿光。
那为首弟子看了看手中木盘,又看了看鹿笙他们藏身的洞穴方向,微微蹙眉,对同伴低声道:“此地刚有剧烈能量冲突残留,小心些。木耒盘显示,附近地脉紊乱,但前方那片废墟似有生机蕴藏,或有好东西,但也可能是陷阱。”
他们的对话声音虽低,却恰好能让洞内紧张关注的孙晴等人听个大概。
孙晴与张皓对视一眼,眼中惊疑不定。百草峰弟子?擅长探寻灵植地脉?他们也盯上了那片遗迹?而且似乎…并不知道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
鹿笙心中暗叹:《弈天筹》推演果然精准!“朋”已至!
她立刻“害怕”地往孙晴身后缩了缩,小声道:“师姐…他们…他们好像也要去那边…看起来不像坏人…”
孙晴眼神闪烁,迅速权衡。百草峰弟子战力不算强,但探寻之术闻名外门。若与他们合作…或许能规避风险,分享遗迹之利?总好过自己这残兵败将去冒险。
精准“站队”,合纵连横
眼看那三名百草峰弟子就要绕过洞穴离开,孙晴猛地一咬牙,扬声道:“洞外可是百草峰的师兄?请留步!”
洞外三人瞬间戒备,法器上手,目光锐利地扫向洞穴:“何人?”
孙晴示意众人收起兵器,自己率先走出洞穴,拱手道:“闲云峰孙晴,与几位师弟师妹在此暂避。方才听闻师兄所言,可是要前往东南那片古殿遗迹?”
百草峰为首弟子打量了一下孙晴几人,见他们修为最高不过炼气六层,还有个炼气四层的拖油瓶(鹿笙),个个面带疲惫惶恐,戒心稍减,但也带着一丝轻视:“是又如何?”
孙晴苦笑道:“不瞒师兄,我等方才险些命丧于此,正是从那边逃出。那遗迹确有重宝,但亦有极恐怖的守护禁制与妖兽。先前青冥峰赵崧师兄一行五人前往,此刻…怕是已凶多吉少。” 她半真半假地说道,既点明危险,又暗示机缘,更抬出赵崧的遭遇增加说服力。
百草峰三人闻言脸色微变,低声交谈几句。那为首弟子沉吟道:“赵崧也栽了?…多谢孙师妹告知。既然如此,我等更需前去一探了。”
孙晴立刻道:“师兄且慢!那遗迹危险重重,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等虽实力不济,但对此地地形也算熟悉,愿与师兄们同行,只求若有所得,能分润些许便可。”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
百草峰弟子再次打量他们,显然在评估这群“残兵”的价值。那持木耒盘的弟子忽然指了指鹿笙,对为首者低声道:“周师兄,那女弟子身上…似乎有股很淡的…亲和草木生灵的气息?虽微弱,但很纯净。” 他感应到的,其实是鹿笙体内古器炼化万物的那一丝本源生机,以及长期接触药草(哪怕是废料)的残留。
百草峰周师兄闻言,再次看向鹿笙,目光中少了几分轻视,多了些探究。
鹿笙立刻“惶恐”地低下头,仿佛被看得不知所措。
周师兄思忖片刻,终于点头:“好!既然相遇,便是缘分。我等可以合作,但需约法三章:一切行动听我指挥,所得按出力多少分配,不得暗中出手!否则…” 他眼神一厉,炼气七层的气势微微放出。
孙晴大喜过望,连忙应下:“全听周师兄安排!”
(行动:促成与百草峰队伍合作,借其专业能力探寻遗迹,提升安全性与成功率 vs 表象:被迫寻求庇护,以信息和不值钱的“协助”换取合作机会)
耍锅给人,深藏若虚
两支队伍合并,实力和士气都提升了不少。在周师兄的指挥下,众人再次朝着古殿遗迹进发。
这一次,鹿笙依旧扮演着她的老角色——缩在队伍中间,负责“辨识”药草。百草峰弟子对灵植的认知远胜张皓,她乐得清闲,只偶尔“偶然”指出一两种被忽略的、带有微弱毒性或煞气的“废料”植株,任由百草峰弟子不屑地评价一句“无用”后,再悄无声息地用古器吸收。
接近遗迹时,周师兄手中的木耒盘光芒闪烁不定。他神色凝重:“此地能量混乱,禁制残留极多,大家跟紧我的脚步,切勿乱碰任何东西!”
在木耒盘的指引下,队伍小心翼翼地绕过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碎石滩,又避开几处能量湍流点,竟真的平安穿过外围区域,抵达了遗迹核心地带——一片半塌的宏伟殿宇前。
只见广场上狼藉一片,显然经历过大战。赵崧队伍一人重伤昏迷被同伴搀扶着,两人轻伤,正狼狈地在一处偏殿角落调息,见到周师兄等人进来,顿时露出警惕与不甘的神色,却不敢妄动,显然吃了大亏。那为首的赵崧脸色铁青,衣袍破损,显然也受了些伤。
而广场中央,一株通体如玉、叶片闪烁着星芒的小树,正扎根于破碎的祭坛之上,周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却给人极度危险感觉的光罩。树上挂着三颗龙眼大小、氤氲着七彩霞光的果实——正是“星辉果”!
只是那守护光罩虽因先前大战略显黯淡,却依旧稳固。
周师兄眼中闪过炽热,却并未被贪欲冲昏头脑。他仔细观察光罩和周围环境,又看了看赵崧等人的惨状,沉声道:“此光罩与地脉相连,强攻只会引发更强反噬。需找到其能量节点,或以特殊法门徐徐图之。”
赵崧冷哼一声,却并未出言反对,显然也试过强攻无效。
弈天妙手,隔岸观火
鹿笙站在队伍后方,目光低垂,仿佛被那星辉果的光芒震慑。《弈天筹》却在疯狂运转,分析着光罩的能量流动规律,与之前远观推演的结果相互印证。
她很快发现,光罩东南角有一处能量波动略显滞涩,似乎是先前被赵崧等人攻击后留下的细微破绽,且那处的地下,隐约传来一丝让她古器蠢蠢欲动的…沉寂死气?似是古战场残留,或是某种镇压之物腐朽后的气息。
「机会!」鹿笙心中一动。
她悄悄拉了拉张皓的衣袖,在他疑惑看过来时,用极低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嘀咕”:“张师兄…那边墙角…好像颜色有点深?是不是…长苔藓了?我记得有本书上说,有些古阵的节点…怕阴湿之物?”
她指的方向,正是那能量滞涩点的下方地面!
张皓一愣,下意识望去。他虽不懂高深阵法,但对草木地质敏感,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处地面颜色深暗,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潮湿,甚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阴气渗出。
他顿时觉得鹿笙的话或许有点道理(实则瞎猫碰上死耗子),连忙低声将这一“发现”告知了周师兄。
周师兄正愁无从下手,闻言立刻催动木耒盘对准那处。木耒盘上的绿光顿时剧烈闪烁起来!
“果然有异常!”周师兄精神一振,“此地应是阵法一处辅助节点,因岁月侵蚀或先前攻击有所松动,阴气渗入,反而削弱了其与主阵的联系!或许从此处着手,能事半功倍!”
他立刻安排两名同伴,配合木耒盘的指引,开始施展某种百草峰特有的、沟通地脉、温和渗透的法术,尝试瓦解那处节点。
赵崧见状,眼神闪烁,却按捺不动,显然想等百草峰破阵后再做打算。
鹿笙则再次“瑟缩”着退后几步,仿佛害怕破阵时的动静。袖中古器却已对准了那处阴气泄露之地,如同蛰伏的猎手,只待阵法一破,能量混乱之际,便要吞噬那地下可能存在的“好东西”!
(行动:借他人之口指出关键破绽,引导百草峰破阵,自身准备趁乱夺取核心利益 vs 表象:偶然发现,胡乱猜测,胆小怕事)
潜龙在渊,伺机夺食
阵法光芒明灭不定,百草峰弟子额头见汗。赵崧队伍屏息凝神。孙晴等人紧张观望。
鹿笙垂首立于众人之后,如同局外人。
然而,棋局已布,只待落子。
星辉果近在咫尺,各方心思浮动。而这渔翁之利,最终将落入谁手?
螳螂与黄雀皆已入场,而执棋者,依旧隐于幕后,静待那最关键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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