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秘境现世的消息,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炸得外门沸腾数日不减。任务堂日日人声鼎沸,炼气弟子们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围绕着秘境探索任务打转,组队、争吵、合纵连横,上演着一幕幕小小的江湖。
鹿笙依旧每日“准时”出现在任务堂,却并非急于寻找队伍,而是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倚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手里捧着一本《低阶灵草图鉴·附录》,看得“津津有味”,实则《弈天筹》全力运转,将场中众生相尽收“眼底”。
她观察到几类人:一是以几位炼气九层巅峰为首的精英团队,成员精干,目标明确,气势凌人,显然志在秘境核心区域,对寻常弟子不屑一顾;二是些实力尚可、由五六名炼气七八层弟子组成的队伍,谨慎地评估着风险与收益,试图在安全区域获取最大利益;最多的,则是大量炼气中期的弟子,惶惑不安地聚在一起,如同无头苍蝇,试图抱团取暖,却连个靠谱的领头人都难以推举。
衍卦微明,遇坎有孚
怀中“衍卦符”微微发热,提示着时机将至。
神识沉入,卦象显现:“需”卦(水天需,等待、需求)与“坎”卦(坎为水,险陷)交织。爻辞:“需于沙,小有言,终吉。” 在沙地上等待,虽有小的口舌是非,最终吉祥。又见“坎有险,求小得。” 前有险阻,求取小利可得。
景象模糊:一支由三四名弟子组成的小队,成员面带焦灼,似在争论;周围其他队伍投来轻视的目光;地上散落着几株普通的药草。
「推演结果:需耐心等待,目标将现。一支陷入困境(需于沙)、实力普通、内部略有分歧(小有言)的小队,是为最佳选择。加入其中,虽前路有险(坎),然正可于其中“求小得”,并借其掩护行事。关键在于取得其信任(孚),哪怕只是表面的。」
鹿笙心下了然,继续耐心“研读”她的图鉴。
借力打力,顺水推舟
果然,不多时,角落处一支小队的争论声稍微大了些。队伍三男一女,修为最高者是那女子,炼气六层巅峰,使一柄柳叶刀,眉宇间带着几分干练,却也掩不住焦虑。另外两名男弟子一个炼气六层初阶,身材高壮,背着一面厚盾,另一个炼气五层,手持药锄,像个灵植夫。最后一名瘦小男弟子只有炼气四层巅峰,正涨红着脸与人争辩:
“李师兄!那黑牙熊守护的‘紫云菇’虽好,但太过危险!我们方才差点就回不来了!不如先去东边的溪谷,那里虽只有些‘水莹草’,但安全得多!”
那持盾的李师兄瓮声反驳:“王师弟,你就是太胆小!修仙之路哪有不险的?水莹草才值几个贡献点?够换丹药吗?”
那女修(似乎是队长)蹙眉打断:“好了!别吵了!张师弟,你怎么看?”她看向那灵植夫打扮的弟子。
张师弟犹豫道:“孙师姐,王师弟说得也有道理…我的追踪术只能避开大型妖兽,若再遇到黑牙熊那种…我们确实难以应付。不如先稳妥些…”
孙师姐面露难色,显然既不甘心只采低级灵草,又对队伍战力心知肚明。他们这支临时凑起的队伍,实力本就普通,方才的遭遇更显窘迫。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那个…几位师兄师姐…可是需要人手?”
几人转头,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青袍、修为仅有炼气四层中期的女弟子,正紧张地捏着衣角,眼神躲闪地看着他们。她手里还拿着那本《低阶灵草图鉴·附录》,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正是鹿笙。
那王师弟一看她修为,立刻皱眉:“炼气四层?师妹,秘境不是玩闹之地,我们自身难保,恐怕…”
鹿笙立刻“慌忙”道:“我、我知道我修为低…但我认得很多低阶药草!这本书我都快背下来了!我还会画几种简单的符…比如‘轻身符’、‘护身符’…虽然效果不太好,但、但也许能帮上一点忙?我只要很少的份子,能换点贡献点买符纸就好…”
她语速很快,带着恳求,像极了走投无路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底层弟子。说着,她还“笨拙”地从怀里掏出几张笔画生涩、灵光黯淡的符箓,正是她平日“失败”的练手之作。
(行动:锁定目标队伍,以“识草”和“低阶符箓”为切入点,示弱恳求加入 vs 表象:走投无路,技艺粗浅,只为赚取微薄资源)
挖坑下绊?不,自显其“拙”
那灵植夫张师弟闻言,倒是心中一动。队伍里确实缺个细致的人专门辨识和采集药草,他能追踪,但细分药性年份却非所长。他看向孙师姐:“孙师姐,秘境外围低级药草确实不少,若有个人专门负责采集,效率能高些,我们也能更专注警戒。这位师妹虽然修为低了点,但看来心细…”
孙师姐打量着鹿笙那副人畜无害、甚至有些可怜的模样,又看了看她手中那几张实在算不上好的符箓,再对比一下刚才遭遇的危险,心中天平已然倾斜。去核心区域争抢?以他们这支队伍的实力,确实勉强。不如先在安全区稳妥采集,有个专人负责采药,确实能省事不少。
“罢了。”孙师姐叹了口气,“师妹如何称呼?哪个峰的?”
“闲云峰,鹿笙。”鹿笙小声回答。
“闲云峰?”那持盾的李师兄嘀咕一声,似乎没听过这名字,更添几分轻视,“行吧,多个人多份力,遇到危险自己机灵点,我们可未必顾得上你。份子按出力最少算,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多谢师兄师姐!”鹿笙立刻“感激涕零”地点头,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行动:以“专业辅助”身份降低威胁感,接受最低分配,成功融入弱势队伍 vs 表象:被勉强接纳,地位低下,需仰人鼻息)
精准“站队”,各取所需
队伍就此敲定。队长孙晴(炼气六层巅峰,主攻),队员李铁(炼气六层初,盾卫),张皓(炼气五层,灵植夫兼追踪),王腾(炼气四层巅峰,略显胆小),以及新加入的鹿笙(炼气四层中期,“采药工”兼“低级符师”)。
鹿笙默默观察这支队伍:孙晴有决断但压力大;李铁莽撞贪功;张皓谨慎务实;王腾胆小惜命。内部有张力,但并非穷凶极恶之徒,正适合她浑水摸鱼。
而孙晴等人看鹿笙,则是一个需要照顾的、有点小用处(识草)的拖油瓶,关键时刻或许还能用来吸引一下火力或拖延时间——虽然没人明说,但修仙界的残酷,彼此心照不宣。
耍锅给人,潜伏爪牙
鹿笙完美地扮演着自己的新角色。她小心翼翼地跟在队伍最后,不时“对照”着图鉴辨认地上的花草,偶尔“惊喜”地发现一株年份稍好的普通药草,便会低声汇报,由张皓确认后采集。她给出的几张“轻身符”和“护身符”效果平平,恰如其分地体现了她“技艺不精”的人设。
无人察觉,她低垂的眼眸中,《弈天筹》正以恐怖的速度构建着周围的地形图,标注着灵气流动的异常点,推算着可能存在的危险与机遇。她的神识更是如同无形的触手,掠过那些被队伍忽略的角落——某些带有微弱毒性或煞气的植株残根、几块蕴含杂乱能量的矿石碎屑…
这些“废料”,在其他人眼中毫无价值,却是她古器最好的食粮。
(行动:成功加入队伍,扮演无害辅助角色,暗中收集信息与“废料” vs 表象:怯懦跟随,认真完成分配工作,符箓效果低微)
弈天之心,蛰伏待机
队伍向着秘境入口方向行去。鹿笙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在一众探索队伍的洪流之中。她藏起的不仅是修为,更是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獠牙与智慧。
秘境的大门即将开启,无尽的危险与机缘在前方等候。而对于鹿笙而言,这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棋局的开端。她已落子,藏锋于鞘,静待风起。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她愿为众人所恶所弃之“卑下”,处众人所不愿处之“险恶”,于不争之中,悄然利己,暗合天道。
潜龙入海,收敛一切光华,潜伏于虾米之间,等待着风云变幻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