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大比终近尾声,主峰演武场的喧嚣已达顶点。最终决战在即,张狂与另一名同样声名鹊起的黑马弟子将争夺魁首之位,更是将全场气氛推向高潮。几乎所有弟子都涌向演武场,欲亲眼见证这最终一战。
闲云峰愈显空寂。鹿笙依旧立于那处偏远坡地,手持凡人望远筒,身影单薄,眺望着远方擂台上璀璨夺目的灵光碰撞,脸上带着与周遭狂热气氛格格不入的“怯懦”与“疏离”。
衍卦微动,终局之象
怀中“衍卦符”传来持续而平稳的温热,非是预警,而是某种轨迹趋于明朗的昭示。她分出一缕神识沉入。
卦象显现:“既济”卦(水火既济,事已成)与“未济”卦(火水未济,事未成)交错交融,爻辞:“既济,亨小,利贞。初吉终乱。” 又见“未济,亨。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 卦象显示:大事将成(大比结束),然其中隐忧未平(初吉终乱);亦有小事未竟(小狐渡河),若急于求成,恐有损失(濡其尾)。
景象模糊映照:张狂在擂台上面色狰狞,全力催发雷法,声势骇人,然其灵力波动隐隐透出一丝虚浮不稳;而那黑马弟子虽处守势,眼神却沉静如渊,周身灵气循环不息,韧性十足。另有一幕,则是赛后颁奖的混乱场面,以及数道隐晦身影在人群外围悄然移动。
「推演结果:张狂恐欲行险招,然根基不稳,易遭反噬。大赛落幕之时,亦是管理最松懈、牛鬼蛇神最易出动之机。于我而言,大局已定,当敛藏锋芒,静观其变,若贪图最后残羹,恐惹一身腥。」
鹿笙心中了然。最终决战与她无关,赛后余波才是需要警惕的时刻。她的目标始终明确:藏拙、观察、以及…或许能捕捉到一丝关于那秘境资格的额外信息。
察言观色,洞悉微妙
她将更多心神集中于《弈天筹》与神识感知,远远观察着擂台。张狂的雷法固然刚猛暴烈,每一击都引得台下惊呼,但在鹿笙远超同阶的神识洞察下,却能发现其灵力运转间存在些许凝滞与浪费,似乎过于追求威力而忽略了控制,更像是以某种秘药或器物强行提升后的结果。
反观他的对手,那位名叫林寒的黑马弟子,虽看似被压制,身法步法却严谨至极,守得滴水不漏,灵力消耗远小于张狂,眼神冷静得可怕,仿佛在等待一个时机。
「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鹿笙心中默念兵法要义。张狂的嚣张,或许已快到尽头。
借力打力,祸水东引(于无声处)
她注意到看台一侧,几位与张狂素有怨隙、且家族小有势力的弟子正聚在一起,面色不虞地盯着擂台,低声交谈着什么。鹿笙神识微动,捕捉到“丹药”、“虚浮”、“举报”等零星词汇。
她不动声色,指尖微弹,一缕极细微的、带着张狂那狂暴雷法特性的灵气碎屑(她以神识悄然收集于空中),借着山风,悄无声息地飘向那几名弟子所在方向。
那几名弟子顿时有所察觉,神色一凛,更加仔细地感应擂台上的灵力波动,对视一眼,眼中疑窦更深,似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鹿笙则迅速恢复那副茫然观望的模样,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精准“站队”,独善其身
果然,随着时间推移,张狂久攻不下,焦躁之色愈显,攻击越发狂猛却也逐渐失了章法。那林寒眼中精光一闪,终于动了!他身如鬼魅,避开一道致命雷击,欺近身前,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地点出,正中张狂灵力运转的一个微小间隙!
“噗!”张狂身形剧震,一口鲜血喷出,周身狂暴的雷光瞬间溃散,整个人萎靡倒地!
全场哗然!
冷门!巨大的冷门!
林寒竟以这种看似简单的方式,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张狂!
执事长老上前查看后,宣布林寒胜出,并隐晦地提点张狂:“修炼之道,需脚踏实地,倚仗外物,终非正途。” 坐实了张狂可能服用禁药或使用了超规法器的事实。
张狂面如死灰,被同伴搀扶下去,引来无数鄙夷、嘲讽与幸灾乐祸的目光。他过往的嚣张,此刻尽数化为反噬。
鹿笙在远处“惊讶”地掩住了嘴,眼中却无丝毫意外。她默默后退几步,将自己隐藏在树影之下,降低存在感。
挖坑下绊?不,清扫痕迹
大赛结束,颁奖仪式开始。人群涌动,欢呼、议论、惊叹之声不绝于耳。许多弟子开始放松警惕,四处走动交谈。亦有部分心思活络之辈,眼神闪烁,打量着那些获得奖励、心神激荡的弟子,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鹿笙的神识敏锐地察觉到,有不下三股气息隐晦地锁定了她这个方向——并非针对她,而是针对这片相对僻静、易于撤离的区域,似乎想在此地进行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或埋伏。
她毫不犹豫,立刻转身,脚步“慌张”地朝着与那几股气息相反的方向、人流更密集的主干道走去,嘴里还喃喃自语:“结束了…结束了…人太多了…得赶紧回去…” 完美扮演一个胆小怕事、不愿沾染任何麻烦的弟子。
她甚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正在东张西望的弟子,连忙“惶恐”道歉,然后“手足无措”地加快脚步,混入熙攘的人流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行动:洞察危险,提前规避,消除自身成为“目标”或“目击者”的可能 vs 表象:胆小如鼠,畏惧人群,匆忙逃离)
耍锅给人,深藏功名
她并未直接回闲云峰,而是绕了一段路,去了一趟符箓堂,“上交”了这几日“绘制”的、几乎全是失败品的符箓,脸上带着“沮丧”和“疲惫”,对着值守弟子唉声叹气:“唉…还是毫无进展…白白浪费了材料…”
那弟子早已习惯,敷衍地安慰两句,心中更是鄙夷。
直到日落西山,她才“筋疲力尽”地回到闲云峰。外界关于大比最终结果的议论、对张狂的声讨、对林寒的惊叹、以及某些赛后发生的零星冲突传闻,都已如风般传来。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适时露出“惊讶”、“后怕”、“庆幸”等符合她人设的情绪。
弈天之心,尘埃落定
是夜,静室之中。
鹿笙摊开手掌,掌心有一枚极不起眼的、从颁奖广场边缘捡到的、被遗弃的破损玉简碎片,里面仅残留一段关于秘境入口“需以特定水属灵力激发”的模糊信息。这是她今日唯一的、微不足道的“收获”。
她回想今日种种,张狂的败亡,林寒的崛起,暗处的涌动,台上的风光,台下的算计…皆如棋局纷呈,而她,始终是那个置身局外却又洞若观火的弈者。
「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她未曾主动参与,却通过细微的观察和引导,见证了对手的败亡,规避了潜在的风险,甚至还收获了一鳞半爪可能有用的信息。
外门大比这场大风波,至此于她而言,已彻底尘埃落定。她成功地将自己隐藏在风暴眼的边缘,未被卷入任何是非,反而通过观察,对宗门的明暗规则、各色人等的心性手段,有了更深的了解。
最大的反差,莫过于此:当所有人沉浸在比赛的狂热与落幕的喧嚣中时,这个始终“怯懦旁观”的少女,却已冷静地为这场大比画上了句号,并从中汲取了属于自己的养分。
闲云峰重归真正的寂静。潜龙敛爪,深藏功与名,等待着下一个风起的时节。她的弈天之路,又翻过了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