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被执事弟子小心翼翼地抬入外门疗伤殿,安置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她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浑身“焦黑”的模样引得殿内其他几位轻伤弟子侧目不已,窃窃私语中多是同情与对张狂那般狂暴力量的咂舌。
一位面容温和的女执事上前,仔细检查了她的状况。鹿笙全力运转《敛息术》,将自身生机压抑到极低,经脉内灵力流转模拟出遭受雷击后的紊乱与微弱,体表的灼伤更是看起来触目惊心。
“雷法余威侵入经脉,体表灼伤严重,神识似也受震荡,需静养数日,以温和丹药化去体内残存雷灵之力,外敷生肌膏。”女执事检查完毕,下了论断,吩咐学徒去取药。她并未过多怀疑,张狂那一击的威力有目共睹,能捡回一条命已属万幸。
鹿笙心中稍定,继续“昏迷”。
然而,就在她被喂下丹药、外敷药膏,殿内暂时恢复安静后,她于“昏迷”中,心神却沉入了识海。
并非疗伤,而是《弈天筹》自发运转,以及…识海深处,那枚黑莲种子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却不容忽视的躁动!
这躁动并非以往吞噬能量时的渴望,更像是一种…被同源或近似力量挑衅后的不悦与躁戾!
「异常感知:黑莲异动。原因推测:张狂雷法中的毁灭气息,引动了黑莲本源之力细微共鸣与排斥。」
鹿笙心中一凛。黑莲是她最大秘密,绝不可有丝毫暴露风险。她立刻默诵《道德经》,以清静道韵缓缓安抚那丝躁动,如同抚摸一头炸毛的凶兽。
同时,她毫不犹豫地再次于心神中动用了那枚刚刚恢复少许灵韵的“衍卦符”!此次目标并非外界,而是内察己身,推演此次“受伤”之后的吉凶因果,以及黑莲异动可能带来的影响!
氤氲之气于识海升腾,画面显现:
景象一:数位执事弟子模样的人前来“探视”,言语关切,但眼神深处带着审视(似是奉某位执事或长老之命)。 景象二:赵管事的身影出现,带来些许无关紧要的慰问品,言语间打探她是否真的伤重,并暗示此次“得罪”了张狂,日后需更加小心。 景象三:画面模糊,隐约可见一枚淡紫色的丹药被送入她口中,丹药气息温和,却似乎夹杂着一丝极难察觉的、用于追踪或标记的隐秘药力! 景象四:黑莲的躁动缓缓平复,但其幽深的光泽似乎比之前更亮了一丝,对地火煞气的渴求隐隐提升。
景象消散,符箓灵光黯淡大半。
鹿笙心中顿时明镜似的。
「推演结果:1. 已有高层起疑,派人试探。2. 赵管事立场暧昧,需警惕。3. 后续治疗丹药可能被做手脚(追踪或监视)。4. 黑莲因雷法刺激,活性提升,需更多能量安抚,风险与机遇并存。」
察言观色,顺势而为
果然,不久后,便有两位面生的执事弟子前来,自称奉王执事之命前来探望。
鹿笙“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声音沙哑虚弱:“多…多谢王执事…挂念…弟子…无能…” 她断断续续,将张狂的雷法威力又“心有余悸”地描述了一遍,重点突出其不可抵挡和自己的无助,说到“惊险”处,甚至“后怕”得眼角渗出生理性泪水。
那两名执事弟子仔细观察着她的状态,又问了几句当时细节,鹿笙的回答毫无破绽,完全是一个侥幸捡回命的炼气四层弟子该有的反应。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借力打力,祸水东引
次日,赵管事果然来了,提着一小篮灵果。
“鹿师妹啊,你可真是福大命大!”赵管事一脸后怕,“那张狂就是个煞星!你也是,逞什么能啊!不过也好,这下大家都知道他下手没轻重了…”
鹿笙“虚弱”地靠在床头,苦笑道:“管事…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当时…真是吓傻了…现在想起来还怕…以后见到张师兄…我都得绕道走…” 她成功将赵管事后续可能有的、关于她是否隐藏实力的试探,全部引向对张狂的恐惧和自身的不堪。
挖坑下绊,未雨绸缪
又过一日,女执事送来新的内服丹药,正是一枚淡紫色的“紫云丹”,药香扑鼻,确是疗伤上品。
鹿笙“感激”地接过,却在对方转身的刹那,凭借《弈天筹》提升的敏锐灵觉和炼气五层的神识,捕捉到了那丹药深处一丝极其隐晦的、非疗伤药应有的微弱标记性能量!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服下丹药后,她并未立刻运化,而是以神识小心翼翼地将那丝标记性能量引导包裹,然后…悄然渡入怀中那枚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得自”废弃洞府的普通戒指之中(云弈散人那枚),以其内部微弱禁制将其暂时隔离封存。
同时,她全力运功化开真正的药力疗伤,体表的焦黑死皮开始脱落,露出新生的肌肤,气息也渐渐“恢复”平稳。
精准“站队”,实则自保
数日后,鹿笙“伤势”大为好转,已能下床行走。王执事再次派人前来,言语间暗示此次她虽败,但表现“顽强”,若有心,伤愈后或可去执事堂做些文书杂役,也算一条出路。
鹿笙立刻露出受宠若惊又惶恐不安的表情:“多谢执事大人厚爱!只是…弟子经此一吓,实在…实在有些怕了…只想安安稳稳画些符箓,慢慢修炼…执事堂重任,弟子愚钝,实在不敢担当…” (再次明确拒绝靠近权力中心,坚守“废柴”人设,避免卷入更深漩涡。)
来人见状,也不强求,回去复命。
最终收尾
出院前,鹿笙特意去感谢了那位女执事,送上几张自己“精心”绘制的《清洁符》作为谢礼,态度恭敬又卑微。
走出疗伤殿,阳光洒落。她外表看起来依旧有些虚弱,脸色苍白,但体内灵力已然尽复,甚至因炼化丹药和此次“磨难”,炼气五层的修为更加稳固,那丝罡元也壮大少许。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受伤”,她成功:
1. 消除了大部分来自高层的怀疑(暂时)。
2. 进一步强化了“受害者”和“运气好但实力差”的形象。
3. 规避了丹药中的追踪手段。
4. 试探出了赵管事的部分立场。
5. 让黑莲的细微变化有了合理的“外力刺激”借口。
她抬头望向外门小比依旧热闹的方向,目光平静无波。
张狂一路高歌猛进,已杀入前十,风头无两。
而她,鹿笙,则如同投入湖中的一颗小石子,在激起了一圈微妙的涟漪后,悄然沉入水底,无声无息。
但湖底下的暗流,却因这颗石子的落入,而开始了新的涌动。
她的“弈局”,从未局限于擂台之上。这场小比,于她而言,收获远超预期。
接下来,该是消化收获,继续“蛰伏”的时候了。
只是,那枚被封印了追踪药力的戒指,以及活性略有提升的黑莲,似乎预示着,真正的风波,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