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药圃边缘因奇异“专注状态”引发的灵气波动,像一盆冰水混合物浇在鹿笙头上,冷得刺骨,也让她彻底清醒。
机遇背后是万丈深渊。
她反复复盘后,迅速调整策略,将“安全第一”刻烟吸肺。
药圃边缘绝不能再去了。溪边“蹭网”重新成为主战场,效率低下,但绝对安全。
她开始有意识地、精细地控制外在表现。干活时,她会在搬抬重物时“恰到好处”地手滑一下,脚步虚浮一瞬,但总能赶在管事发怒前,咬着牙把活干完,总量上刚好踩在考核线的边缘。脸色更差?那是熬夜和心力交瘁的结果,但饭量(能量摄入)绝不真的减少。她要的就是一个 “努力到近乎力竭,但天赋所限,进展几无” 的精致废物形象。
“看鹿笙那样,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五灵根,唉,强求不得。” 类似的低语传来,鹿笙垂着眼,心下稍定。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将自己活成了杂役院里一道灰暗的、几乎无人会多看一眼的影子。
这一切,是极度清醒下的战略选择。小透明,背景板,才是目前最坚固的盾牌。
同时,她对资源的渴望并未熄灭。她扩大了“拾荒”的范围和精细度,在世界的缝隙里,搬运着被所有人忽视的碎屑。
日子在这极致的低调与隐秘的积累中缓缓流逝。
直到这天,杂役堂发布了一个新任务:协助器堂处理一批废弃的低阶矿渣,运送至宗门外指定山谷倾倒。任务周期三日,贡献点二十。
任务一经发布,应者寥寥。
鹿笙的心却动了动。原因有三:
其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下个月的灵米配额,恰好需要二十贡献点才能全额兑换。
其二,她想起前阵子替器堂打扫库房外廊时,偶然听到两个学徒抱怨,说最近一批低阶‘赤铁矿砂’杂质异常顽固,烧炼后只凝出些豆粒大的‘赤火铜母’,量太少,纯度也不够二次精炼的标准,被执事骂废物,直接当垃圾处理了。赤火铜母,据她偷听所知,蕴含的不是磅礴灵气,而是一缕极精纯的“火金锐气”,对炼器学徒是鸡肋,但对于她脑子里那位“挑嘴的大爷”,或许能换换口味?
其三,任务是集体行动,流程公开,反而不易惹怀疑。
第三日午后,车队缓缓驶回宗门。鹿笙缩在车队末尾,交任务,领贡献点,毫无异常。
无人知晓,在这三天的任务中,她凭借偷听来的信息,在倾倒矿渣时,用木棍轻敲那些看起来成色稍好的大块矿渣——这是她前世在建筑工地看老师傅验收钢筋时学来的土办法,音色沉哑的内里多半是实心铁疙瘩,而音色相对清脆、带着一丝轻微颤音的,则可能内蕴不同。她将几块“音色特殊”的矿渣悄悄滚到堆积体边缘下方。
更无人知晓,管事弟子嫌那山谷晦气,下令当日装完车后就地扎营两夜,给了她夜深人静时,借助工具小心敲开矿渣的机会。里面果然有指节大小、色泽暗淡、触手微温的赤火铜母。
尝试吸收。
结果……喜忧参半。喜的是,这赤火铜母内蕴的那缕火金锐气,似乎正对种子胃口,它传递出一丝清晰的“满意”情绪,反哺的能量在“量”上依旧可怜,但质似乎更精纯一丝。忧的是,量太少了,不过三五次呼吸间,那金属颗粒便灵气(锐气)尽失,化为凡铁碎屑。
这次“垃圾回收”项目,主要KpI(贡献点)圆满完成,额外奖金(赤火铜母)则证明了特定信息差的价值,但回报率依旧很低。
她冷静地处理干净所有痕迹。
看来,捡垃圾也要讲究方法论和效率。信息,才是最高效的筛子。
她重新规划着未来的“资源获取方案”,眼神平静无波。
隐藏自己,默默积累,等待风来。
在此之前,完美的背景板,就是我最强大的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