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寒月谷,谷口的霜木已长得枝繁叶茂,浓密的绿荫像撑起一把大伞,把毒辣的日头挡在外面。林砚一早就在树下搭了张竹制长桌,桌腿用石头垫着防受潮——这是苏清寒笔记里写的“盛夏纳凉,宜选木下,避湿避晒”,连垫桌的石头位置,都照着笔记里画的示意图摆。
“林哥哥,桌布来啦!”阿禾抱着块淡青色的粗布跑过来,布上印着她用草木染的霜叶纹,“王婶说这布吸汗,大家坐久了也不热。”她刚把布铺好,柳玄就推着辆小推车过来,车上装着个大瓦罐,掀开盖子,凉丝丝的薄荷汤香气就飘了出来:“镇里新采的薄荷,冰镇了半个时辰,解暑最好!”
阿辰则蹲在树旁,用霜木枝削着小玩意——是些巴掌大的小木剑,送给镇里的孩子。有个穿短褂的小男孩凑过来,盯着他手里的剑:“阿辰哥哥,这剑能像清寒姐姐的剑一样护着我们吗?”阿辰笑着把木剑递给他,又从兜里掏出片新鲜的霜木叶:“拿着这个,它和木剑一起,会护着你好好长大。”
午后日头最烈时,镇里的人都往霜木下凑。王婶带着几个妇人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鞋底,鞋底上绣的不是花纹,而是小小的霜木叶:“给孩子们做的鞋,绣上这个,就像清寒姑娘在身边护着似的。”丫丫则拉着阿禾,蹲在河边,手里拿着片宽大的霜木叶,学着折叶舟——阿禾是照着苏清寒笔记里的图样教的,叶舟的船身要折三道褶,才能稳当漂在水上。
“要放颗小石子当压舱石,不然会翻!”阿禾帮丫丫把石子放进叶舟,两人小心翼翼地把船放进临渊河。叶舟顺着水流漂,刚走了不远,林砚胸口的“寒”佩突然泛了点微光,落在叶舟上,原本有些歪的船身竟慢慢摆正,顺着河心漂向远方。“清寒姐姐在帮我们呢!”丫丫拍着手,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星星。
傍晚时分,日头西斜,霜木下的凉意更浓了。柳玄坐在长凳上,喝着薄荷汤,说起镇里的事:“大家商量着,要在霜木林边立块小木牌,上面写‘护生林’,让往后的人都记得清寒姑娘的话。”林砚听着,伸手摸了摸身边的霜木树干,树皮粗糙却温热,像能感受到生命的跳动。
阿辰把削好的小木剑分给每个孩子,孩子们举着剑,在树下追着玩,笑声绕着霜木枝打旋。阿禾则翻着苏清寒的笔记,正好翻到一页写着“盛夏有荫,冬有暖炉,谷镇相安,即是心安”的话,她轻声念出来,林砚凑过去看,指尖落在墨迹上,胸口的“寒”佩轻轻发烫。
天快黑时,大家收拾东西往回走,薄荷汤的罐子已经空了,竹桌上还留着几片掉落的霜木叶。林砚走在最后,望着满树的绿阴和河面上漂远的叶舟,突然觉得心里格外踏实——苏清寒盼的“盛夏有荫,谷镇相安”,从来不是遥不可及的愿景,而是此刻树下的凉、手里的暖、身边人的笑,是岁岁年年都能触摸到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