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岸边的碎石地上,三人瘫坐的身影在熵气烟尘中显得格外单薄。林砚背靠冰冷的岩石,左手死死按住肩头的伤口,黑色衣料下,暗紫色的熵气纹路如同藤蔓般盘踞,虽不再向外蔓延,却仍透着刺骨的灼痛感,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发紧,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砸在剑身上晕开细小的水渍。苏清寒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指尖捏着灵力运转的印诀,原本萦绕在腕间的银辉披帛缩成了几缕黯淡的银丝,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刚才抵挡熵兽与构渐防护已耗尽八成灵力,此刻即便全力调息,涣散的灵力也只是缓慢地在经脉中流转。
沈砚坐在两人中间,掌心紧紧攥着那枚残简。经历了封印晶石的消耗,残简表面的金纹只剩一层淡淡的光晕,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可就在他指尖摩挲过纹路时,残简突然轻轻发烫,原本黯淡的金纹竟顺着一个全新的方向微微颤动,幅度虽小,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指引意味。
“残简……好像又有指引了。”沈砚抬头,声音带着一丝刚缓过来的沙哑。苏清寒立刻睁开眼,顺着残简漂浮的方向望去——墟场深处的烟尘中,一座残破的石质塔楼隐约可见,塔身大半被熵气笼罩,只余下顶端一截露在外面,像是在混沌中孤立的路标。沈砚将残简举到眼前,金纹指向的正是那座塔楼,“它或许感知到了彻底处理晶石的方法,我们得过去看看。”
话音未落,身后的暗河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岸边碎石簌簌滚落。三人猛地转头,只见之前残简留下的金色屏障上,竟裂开了一道指宽的缝隙,暗紫色的熵气如同毒蛇般从缝隙中钻出来,顺着水流蔓延。紧接着,几只体型稍小的熵兽顺着缝隙钻出河面,猩红的眼瞳锁定岸边的三人,四肢蹬着水面快速扑来——显然是暗河底的晶石封印出现松动,外泄的熵气吸引了周边的熵兽聚集。
“先解决它们,再动身!”林砚咬着牙撑着地面起身,右手握紧长剑,剑刃上的暗紫纹路勉强亮起一层微弱的光,他甚至能感觉到左臂的熵气在随着动作隐隐作乱。苏清寒也迅速起身,手腕一翻,腕间的银丝瞬间拉长,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精准缠住最靠前那只熵兽的脖颈,银丝收紧,与熵兽体表的熵气摩擦出细碎的火花。沈砚则将残简贴在掌心,借着残简仅剩的淡淡金芒,指尖凝聚出一道纤细的金纹剑气,朝着被银丝束缚的熵兽眼瞳刺去——金纹剑气虽微弱,却恰好克制熵气,瞬间穿透了熵兽的薄弱点。
三人合力,不过片刻便将几只小型熵兽尽数扫清,可暗河中的动静却越来越大。屏障上的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河水翻涌得愈发剧烈,巨型熵兽的嘶吼声从河底传来,沉闷而狂暴,像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冲破阻拦。“不能再等了,它快要冲出来了!”苏清寒望着不断扩大的裂缝,语气急促,银丝在她掌心微微发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沈砚当即收起残简,朝着塔楼的方向率先迈步:“走!跟着残简的指引!”三人顺着墟场的碎石路前行,沿途的熵气越来越浓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甜气息,脚下的地面不时浮现出与暗河石台相似的残缺符文,这些符文被熵气侵蚀得模糊不清,可每当沈砚掌心的残简靠近,金纹便会微微亮起,顺着符文的轨迹轻轻扫过,像是在从这些残缺的纹路中汲取微弱的力量——每经过一处符文,残简的金芒便会亮上一分,指引的方向也愈发清晰。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三人终于抵达塔楼脚下。这座塔楼通体由暗金色的岩石砌成,塔身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与残简上的纹路完全吻合,只是部分符文被熵气覆盖,泛着淡淡的暗紫。塔楼顶端悬浮着一道半透明的淡金光罩,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塔顶与外围的浓重熵气隔绝开来,光罩上的符文与塔身符文相连,正缓缓流转着微弱的能量。
“这里应该是上古时期用来镇压熵能的遗迹。”沈砚盯着塔身上的符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将残简贴向塔身的符文处,残简的金纹瞬间与塔身符文相融,金芒顺着符文快速蔓延,原本被熵气覆盖的符文在金芒的触碰下,竟缓缓褪去暗紫,恢复了原本的金色。随着金纹的蔓延,塔身微微震动起来,底层一面刻满符文的石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漆黑的塔内通道。
就在三人准备踏入通道时,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暗河方向的金色屏障彻底碎裂,紧接着是巨型熵兽狂暴的嘶吼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朝着塔楼方向奔来,显然是冲破了最后的阻拦,循着三人的气息追了上来。
“快进去!”林砚一把将沈砚和苏清寒推进通道,自己则转身背靠石门,长剑横在身前,做好了阻拦的准备。三人踏入塔楼后,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巨型熵兽的嘶吼声暂时隔绝在外。塔内的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照亮了前方的路。三人顺着通道走到塔的底层中央,只见那里矗立着一座圆形石台,石台上刻着一个凹陷的符文凹槽,凹槽的大小、形状,竟与暗河底的那枚暗紫晶石恰好契合。
沈砚走到石台旁,看着凹槽中的符文纹路,与残简上的金纹比对,发现完全一致,他心头猛地一震,转头看向林砚和苏清寒:“我知道了!把暗河底的晶石嵌进这个凹槽里,借助塔楼遗迹的符文之力,应该就能彻底封印它的熵气,不再外泄!”
可话音未落,沈砚掌心的残简突然剧烈颤动起来,金芒瞬间变得刺眼,像是在预警。三人抬头望去,只见塔楼顶端的淡金光罩外,熵气突然剧烈翻涌,一道暗紫色的流光从熵气中缓缓浮现,悬浮在光罩上方——那流光的形态、散发的熵气波动,竟与之前从渊熵崩裂中逃逸的那道流光一模一样!
两道同源的暗紫流光,一座上古镇压遗迹,此刻全都聚集在这座塔楼之上,空气中的紧张感瞬间攀升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