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老磨坊的石碾子卡了半个月,李奶奶每天来推三回,木推柄磨得发亮,碾盘却只转半圈就“咯噔”顿住。磨房的土坯墙裂着缝,漏进的雨把磨盘底的黄土泡成泥,碾缝里嵌满发黑的麸皮,连挂在房梁上的筛面箩,网眼都被霉麸堵得密不透风。“以前碾新麦,推柄一送就转,磨出来的面粉细得能飘。”李奶奶蹲在碾盘边,指尖抠着碾缝里的麸皮,“现在碾轴像长了锈,推都推不动,面粉里还掺着黄土。”
苏晴把检测仪贴在碾轴的老木架上,屏幕绿线弯得发僵,卡在32%的刻度:“地脉能量全堵在碾轴的油垢里了。你看这碾轴,十年没清过,油垢混着麸皮结成硬壳,能量根本流不进碾盘。”她指着磨盘边缘,“磨盘和底座的缝隙偏了,以前是顺着地脉走的‘顺茬’,现在歪了半寸,碾起来自然卡壳。”
阿铠扛着竹刷和桐油进来,刷柄还缠着之前用剩的艾草绳:“李奶奶说老碾子要‘三润’——轴润、盘润、缝润。”他先把碾轴上的硬壳敲碎,竹刷蘸着温水刷,黑油垢顺着木架往下滴,“这油垢积了五年,连木架的纹路里都塞满了。”李奶奶端来半盆草木灰水:“草木灰水去油不伤木,比肥皂水管用。”阿铠刷完轴,又用布蘸着桐油擦,“桐油是老磨坊的‘脉油’,擦完轴能引着地脉走。”
炎泽站在碾盘旁,指尖橙光顺着碾轴往上爬:“老碾子认温度,轴温得升到18度,能量才活。”橙光流过的地方,碾轴上的残垢慢慢化软,阿铠趁机用刮板刮,没一会儿,碾轴就露出了深褐色的木纹。苏晴的检测仪指针动了,爬到45%时,李奶奶突然喊:“是这暖劲!以前碾轴摸着就这温度,推起来轻得很!”
林砚蹲在磨盘边,星晶钥的白光扫过磨盘和底座的缝隙:“磨盘偏了三分,地脉走不顺。”他让白光顺着缝隙游走,每到一处卡点就轻轻一挑,“老磨盘要跟底座的‘脉槽’对正,偏一点都卡。”没一会儿,阿铠试着推了推磨柄,碾盘“咕噜”转了半圈,这次没卡壳,连磨房里的黄土都跟着飘了起来。
中途,李奶奶的孙子小远挎着竹篮跑进来,篮子里装着新晒的艾草和细麸皮:“奶奶说艾草能除碾盘的霉,细麸皮能蹭掉盘上的黄土。”小远踮脚把艾草捆挂在碾轴上,忽然指着磨盘喊:“爷爷你看!面粉细了!”众人回头,只见碾盘缝里漏出的面粉,白得发亮,再也没有黄土粒。李奶奶摸出个老木刮板,这是她婆婆传下的,刮碾缝比铁铲软,不伤磨盘:“这刮板认碾气,刮过的缝不漏粗麸。”
等碾轴清完,阿铠在碾盘底座的脉槽里抹了层薄桐油,李奶奶指挥着把新麦倒进磨斗,碾盘“咕噜咕噜”转起来,面粉顺着盘缝往下落,细得像雪。林砚用星晶钥在磨房的天窗上描了圈,卡住的窗扇“吱呀”打开,穿堂风灌进来,带着艾草和面粉的清香。“成了!”李奶奶抓了把面粉,吹了吹,“这才是能蒸馒头的细面!”
苏晴掏出纪念册,把小远给的艾草叶和李奶奶刮下的麸皮(已晒干)夹进去,旁边还压着片碾盘上的黄土,和之前的蓝布片、艾草叶、松木板排在一起。阿铠则从碾轴上拆了块小木屑,上面还沾着点老桐油,他用布擦干净,放进盾夹层,和染缸瓷片、松木板碎片、粮仓铜针摆成一排。
夕阳斜照进磨房,碾盘转动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慢慢转的圆。李奶奶蒸了新麦馒头,递过来时还冒热气:“地脉通了,馒头都甜得不一样。”苏晴咬了口,清甜里带着麦香,检测仪突然闪起浅黄提示,映出村北老井的轮廓:“村北老井的水抽不上来,井绳断了三回,怕是地脉没通到井壁。”
离开磨坊时,李奶奶塞给他们每人一小袋新磨的面粉:“回去蒸馒头,香得很。”小远追在后面,举着艾草包:“明天来磨豆!我教你们筛面!”
磨坊的木门慢慢关上,面粉的清香混着桐油味飘出来,绕着晒谷场转了圈,又飘向村北——那里的老井正等着他们,续上井壁里的水脉。
下一站,老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