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时,咸湿的海风裹着鱼腥味扑过来——“东澳岛”的码头挤着十几艘木质渔船,有的正卸下银闪闪的渔获,有的在船舷刷防锈漆,老渔民林阿公蹲在船头,用布擦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旧检测仪:“上次出海遇到‘怪风’(渔民对熵能异常的俗称),这机子没撑住,海水一泡就坏了!”
三人踩着摇晃的跳板上岛,才发现海岛的防御难题比预想更具体:渔船多是祖辈传的木船,经不起金属设备的重量;渔民随渔汛走,今天在东澳岛,明天可能去邻岛的渔排;岛上的妈祖庙是村民的精神中心,新东西要是“冲了神明”,根本推不开。
“得用他们熟的东西做文章。”陈屿摸着船舷的老木头,心里有了谱。
他第一站就扎进岛上的老船厂,和老木匠阿海一起琢磨:“木船不能装重铁,那就用轻的不锈钢丝。”两人把细不锈钢丝织进渔网的边缘,做成“屏蔽网”——平时能当普通渔网用,遇到危险时,扯着网角往船中央一拉,不锈钢丝形成的回路能临时挡熵能。陈屿还在网角缝了浮力球:“就算掉海里,也能浮着,捞上来冲冲盐就能用。”
针对检测仪怕海水的问题,他找镇上的五金店,用防水胶把迷你检测仪封进透明的塑料壳里,再焊个小铁环,能挂在船锚的链条上——“抛锚时,检测仪浸在海水里也不怕,还能顺便测水下的熵能,红灯亮就赶紧起锚往回开。”
第一次在渔船上试屏蔽网时,林阿公撒网的手顿了顿:“这网会不会沉?”陈屿笑着把网往海里一扔,浮力球漂得稳稳的:“阿公您看,不耽误捕鱼,还多了层保障。”老林试着拉了拉网,不锈钢丝的韧性刚好,忍不住点头:“比铁疙瘩强,不沉船!”
岛上的老灯塔是渔民的“眼睛”,但只能照路,苏清盯着塔顶的灯转了半天,和守塔人老周商量:“能不能给灯加个颜色档?”两人把普通灯泡换成三色LEd灯——绿灯是安全,黄灯亮时,灯塔每隔10秒闪三下(提醒近岛渔船返航),红灯亮时,每5秒闪一下(紧急避险)。
海上没信号,她又想起渔民常吹的海螺:“用海螺当号角,不同节奏传不同信。”她和村民一起选了十几个大海螺,磨薄螺口,教大家吹“三短一长”是“需要帮忙”,“两长两短”是“发现熵能异常”。阿嬷们学得快,坐在渔排上择菜时,就对着海面吹海螺练节奏,海风把螺声送出去老远,邻岛的渔民都能听见。
针对海水腐蚀,她把磁暴贴裹上两层防水胶带,再用铜钉固定在渔船的桅杆上:“铜钉不生锈,胶带能挡盐雾,半年换一次就行。”还在渔排的泡沫浮球上贴了反光条,“晚上灯塔照过来,反光条亮得很,就算渔排飘远了,也能找到。”
渔民出海认路靠《更路簿》,林熵借来老林阿公的传家宝翻了半宿,上面记着“冬至后,看北斗星,往南走三更,到‘红礁’”。他照着《更路簿》的写法,把防御路线也编进去:“黄灯时,看猎户座腰带星,朝西走两更,到‘妈祖礁’(藏有应急物资的礁石)。”
为了让村民好记,他和孩子们一起捡贝壳——用白色的蛤壳摆“安全锚地”的标记,用红色的螺壳摆“避险礁石”的位置,在贝壳背面刷上荧光漆,埋在沙滩的潮间带:“退潮时能看见,涨潮时贝壳不怕淹,还能当航标。”
在妈祖庙前的空地上,他用石灰画了张“海岛防御图”,把灯塔、渔排、避难所都标上,还特意把妈祖像的朝向画成预警方向:“阿公阿嬷们拜妈祖时,就能顺便记住避难的路。”
培训没在屋里开,全在渔船上、渔排上、妈祖庙前:
清晨的渔排上,苏清教阿嬷们吹海螺,阿嬷们总把“三短一长”吹成“两短两长”,老林阿公笑着解围:“就按‘唤孙儿回家吃饭’的调子吹!”大家一试,果然准了——原来渔民唤孩子时,就是“短-短-短-长”的节奏,这下不用记,张口就来。
正午的沙滩上,陈屿教年轻渔民装屏蔽网,有个小伙子说:“渔网收起来时,不锈钢丝容易勾住渔获。”老林阿公蹲下来,从兜里掏出个旧梭子:“把丝头绕在梭子上,收网时顺着梭子捋,就不勾了!”陈屿立刻学过来,在所有屏蔽网里配了个小木梭,渔民们都夸“这才像咱渔家人的东西”。
傍晚的妈祖庙前,林熵教大家看星象,有个老渔民突然指着海面:“你们看,海鸥都往北边飞,这时候要是出海,准遇到‘怪风’!”林熵赶紧记下来——原来海鸟集群迁徙,是熵能异常的天然预警,比检测仪还早半小时。他们在《海岛防御手册》里加了“海鸟观察法”,还让村里的孩子当“海鸟观察员”,看到异常就跑去敲妈祖庙的钟。
最让三人感动的是妈祖诞那天,村民们把改造好的检测仪、海螺号角摆在妈祖像前,老林阿公领着大家拜了拜:“请妈祖保佑,也请这些‘新伙计’护着咱们出海平安。”拜完后,大家还搞了场“模拟演练”——有人扮“怪风”来了,孩子们吹海螺报警,渔民们快速展开屏蔽网,把渔获往避难礁上搬,整个过程像过节一样热闹,没人觉得防御是“麻烦事”。
培训结束后,正好赶上渔汛,老林阿公带着船出海,刚走没多久,马鞍上的检测仪就亮了黄灯——他赶紧吹起海螺“三短一长”,附近的三艘渔船立刻往他这边靠,一起顺着猎户座的方向往妈祖礁开。等靠岸时,海面上果然起了“怪风”,老林阿公摸着检测仪,笑着说:“这玩意儿比老经验还灵,救了咱们一船人!”
消息传到邻岛,西澳岛、南澳岛的渔民都划着船来东澳岛学,有的还带着自家的旧渔网、旧海螺,让陈屿帮忙改造。海岛主任递来一份“渔岛联盟”的申请:“咱们想把东澳岛的法子推广到周边七个岛,还想搞个‘渔汛防御队’,让年轻渔民跟着你们学,以后自己就能教!”
总部的消息也来了,说东澳岛的方案解决了“高盐、流动、文化融合”三大难题,要把“渔网屏蔽网”“海螺预警”纳入“沿海安全区标准”,还让三人牵头,把渔民的“土办法”整理成《渔岛防御经验集》,发给全国的沿海渔村。
离开那天,渔民们划着船送三人到码头,老林阿公扔过来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是张用渔线织的小渔网,上面用贝壳拼了个简化星图。“带着它,以后到哪片海,都能找到安全的路。”
船开远了,还能看见东澳岛的灯塔在闪,绿灯亮得稳稳的,海螺的声音顺着海风飘过来,像在说“平安”。陈屿看着手里的小渔网,突然想起从草原的马鞍到海岛的渔网,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是把安全织进别人的生活里——不是给他们“新东西”,而是把“安全”变成他们熟悉的渔网、海螺、星象,变成出海时的一份踏实,回家时的一盏灯。
而总部发来的下一个任务——“内陆河港”的防御设计,正等着他们把这份“贴地而行”的守护,从蓝色的海洋,送到蜿蜒的河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