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戈壁的新生气息。草药田边,药部落的少年阿药蹲在田埂上,竹篮里装着刚采的凝血草,指尖沾着新鲜的泥土。他正和沙民阿石一起给幼苗培土,沙老叔拄着那根刻满沙蜥纹路的骨杖走过来,骨杖头轻轻点在土垄松垮处,“这处得压实些,下午可能有小风蚀,用沙筑部落昨天送来的‘固沙肥’拌在土里,保准苗根扎得稳。”阿石立刻从背篓里掏出褐色的固沙肥,肥粒里还混着细碎的草屑——那是沙筑部落用沙和巢底菌渣特制的,能让沙土锁水。
不远处的盐滩上,盐部落的人正忙着晒新盐。木架上铺开的粗盐布泛着雪白,盐粒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盐部落的首领盐伯拿着木耙,时不时翻动盐粒,嘴里哼着古老的晒盐调。绿洲的老丈推着吱呀作响的木水车,车轱辘转着把地下水引到盐滩旁的蓄水池,“盐伯,今天的水够晒两布盐!”老丈笑着喊,水珠顺着水车的木槽滴下来,落在地上竟溅起了一点绿——是刚冒芽的狗尾草。
蚀骨崖的藤绳上,崖部落的汉子们正往下递新凿的崖心石。阿崖系着双层藤绳,腰上别着凿子,脚蹬在崖壁的凹痕里,把一块泛着淡青的崖心石往下送:“小心接!这石能压暗气,一会儿送去‘十方通’补护路栏!”石村的阿石叔戴着粗布手套,稳稳接住崖心石,石面上还带着崖壁的凉气,他立刻招呼身边的年轻人,往石上缠红雾草干——红雾草的气息能顺着石纹散开,挡住零星的风沙。
林砚和苏清寒捧着完整光核,走在巡查的小路上。光核的暖光透过掌心,在地上映出一圈淡淡的七彩光晕,连路边的沙蜥都敢凑过来,尾巴扫过苏清寒的裤脚,背上还沾着几星新绿的草屑。“你看黑风渊那边。”苏清寒忽然指着远方,林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本黑沉沉的渊底竟冒出了几丛耐旱的骆驼刺,浅绿的枝叶在风里轻轻晃,“暗源没了,连最贫瘠的地方都活了。”林砚轻声说,指尖碰了碰光核,暖光又亮了几分。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林首领!苏首领!快来看看!”是巢底部落的少年阿巢,他裤脚沾着泥,鞋子破了个洞,手里攥着半截断了的菌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下水洞旁的幼苗被小风蚀卷了!好几株都蔫了!”
林砚和苏清寒立刻加快脚步,消息顺着风传得快,十方的人没多久就聚到了水洞边。风蚀谷的族人们迅速站成一排,双手快速结印,青色的风柱从掌心涌出,像一道透明的墙,挡住了还在往这边刮的风沙,风柱上还裹着光和的暖光,连风都变得温和了些。沙筑部落的汉子们扛着卷起来的沙障,脚步匆匆地往幼苗旁的缺口填固沙泥,阿筑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沙障里混了盐晶,能抗风!”
巢底部落的阿巢带着几个族人钻进水洞,手里举着插在松枝上的火把,火光映着洞壁的水珠,他们很快引了一股细流出来,用竹筒小心翼翼地浇在蔫掉的幼苗根部。药部落的阿药蹲在旁边,打开随身的小陶碗,里面是刚熬好的抗菌汤,他用小木勺舀起一点,轻轻洒在幼苗卷枯的叶子上,“这汤能让苗缓过来,之前试验过的!”
林砚蹲下身,将光核轻轻贴近地面。暖光像融化的蜜糖,缓缓渗入土中,顺着根系往幼苗里流。没过多久,原本蔫得耷拉着的幼苗,竟慢慢直起了腰,卷枯的叶尖上,冒出了一点嫩得发亮的新绿,连周围的土都变得湿润了些。“活了!活了!”阿巢高兴得跳起来,沙狼部的阿狼拍了拍林砚的肩,力道不小,“有这光核在,咱们戈壁以后再也不怕风沙欺负了!”
夕阳把戈壁染成了金红色,十方人聚在“十方通”旁的空地上,篝火已经生了起来,木柴烧得噼啪响。沙老叔坐在篝火旁,身边围着一群孩子,他手里拿着一根刚冒芽的草,慢悠悠地讲着古老的草原传说:“以前啊,戈壁全是青草,牛羊能跑好几里地……”孩子们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时不时伸手摸一摸沙老叔手里的草芽。
药部落的人煮了一大锅巢底菌汤,汤里飘着新鲜的菌片,冒着热气,香气飘得老远。盐部落的人带来了新晒的盐,撒在烤得金黄的沙鸡肉上,滋滋作响。崖部落的人从崖顶摘了野果,红彤彤的,咬一口又酸又甜。林砚把光核放在篝火旁的石头上,暖光和火光交织在一起,映着每个人的笑脸——阿药正和阿巢抢最后一块烤沙鸡,盐伯在给老丈添汤,阿崖和阿石叔在讨论明天补护路栏的事。
“以后啊,咱们就是戈壁的‘守光人’。”林砚望着众人,声音温和却坚定,“不光守着这光核,更守着这满戈壁的生机,守着咱们十方人一起的家。”苏清寒靠在他身边,笑着看向远方——月魂蛊幼虫们驮着细碎的光粒,正往更远处的枯骨海飞去,光粒在暮色里像小星星,落在盐晶旁,那里已经有了淡淡的绿意,连原本发黑的盐滩,都开始泛出一点白。
夜风吹过,带着青草和盐的气息,“戈壁共生”的木牌轻轻晃动,牌上刻着的十方部落标志,在光核的暖光里格外清晰。暖光漫过草地,草叶轻轻晃;漫过盐滩,盐粒闪着光;漫过崖道,藤绳泛着暖;漫过水洞,水流唱着歌。这光像一张温柔的网,网住了十方人的牵挂,网住了戈壁的每一寸新生,也网住了绵长的岁月——往后的日子,戈壁会有更多的草,更多的树,更多的生机,而十方人,会一直守着这光,守着这份共生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