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晨气裹着冷意,刚落在田垄的稻草上,就凝出层细白的霜粒。天还没亮透,村民们就扛着捆好的稻草往麦田走,脚步声踩在结霜的土路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张婶蹲在田边,手里的稻草被她撕成细条,小心翼翼地盖在刚冒尖的冬麦芽上——嫩芽只有指甲盖大,泛着浅绿,被霜气冻得微微蜷着,像怕冷的小娃娃。
“去年这时候,一场寒流就冻坏了半亩苗。”张婶直起身搓了搓冻红的手,语气里带着愁绪,“今年要是再冷,冬天的口粮就悬了。”旁边的李叔也叹了口气,把怀里的稻草往田垄上递:“只能多盖点,盼着天别太冷。”
苏清寒揣着齿轮从谷口过来,怀里的青铜光突然轻轻颤了颤,不像往常的温和震动,倒像有股急切的暖意要钻出来。她停下脚步,指尖刚碰到衣襟,一缕淡金色的光就顺着指缝飘出去,直直落在田垄的麦苗上——原本蜷着的嫩芽竟慢慢舒展,浅绿的叶片挺了挺,连霜粒都化了些,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齿轮在护苗!”苏清寒眼睛一亮,立刻转身往木屋跑,喊上正整理石板拓本的小竹和记录星核数据的阿水。两人赶过来时,星核的白光也跟着亮了,绕着苏清寒转了圈,往田垄尽头飘,光带在地上拖出浅淡的痕迹:“是往老暖苗台的方向!”
“暖苗台!”王伯扛着一大捆稻草从后山过来,听见这话立刻放下稻草,一拍大腿,“我咋把这忘了!以前田边有个石头台子,天冷的时候能往外冒暖意,苗长得特别好,后来荒了没人管,杂草都把台子盖严实了,我还以为没用了!”
孩子们听说要帮麦苗过冬,立刻扔下手里扎了一半的稻草人,围过来扯着小竹的衣角:“小竹姐姐,我们也去!我们能拔草!”几个孩子还特意从溪边搬来之前画过符文的鹅卵石,抱在怀里:“用这个给暖苗台做标记,让它快点醒!”
往田垄尽头走的路不好走,杂草没过脚踝,还缠着带刺的藤蔓。阿水举着星核走在前面,白光扫过之处,杂草像被温柔的手拨开,藤蔓也慢慢缩回土里,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角——暖苗台半埋在土里,台面长满青苔,边缘还缺了块巴掌大的角,露出里面浅淡的恒辉暗纹。
苏清寒蹲下身,把齿轮轻轻放在暖苗台中央,青铜光立刻顺着台面的刻痕钻进去,像给沉睡的石台注入活力,青苔慢慢褪去,刻痕里的泥土也被光带卷走;阿水用星核的光扫过台面,白光所到之处,杂草根系瞬间枯萎,被风一吹就成了碎末,石台的符文渐渐清晰起来,是圈环形的恒辉符文,中间嵌着个“暖”字纹样:“是暖苗符文!能把星核和齿轮的光转化成暖意,像层薄被子裹住麦田,再冷的天也冻不坏嫩芽。”
小竹掏出石板,将石板的蓝光覆在暖苗台的缺口处,蓝光与青铜光缠在一起,像两股温柔的水流,缺口处慢慢凝出一层半透明的光膜,虽没完全补成实体,却足够把暖意锁在台面上。村民们见状,纷纷放下手里的稻草,蹲下来清理石台周围的泥土,有的用锄头挖,有的用手拔,孩子们则搬来后山捡的星髓木枝,围着石台摆成圈,小竹用石板的符文在木枝上画了道浅淡的光纹,把木枝和暖苗台连起来——暖意顺着光纹往木枝上爬,再从木枝飘向田垄,像张无形的暖网。
傍晚时,暖苗台彻底激活了。石台表面亮起一层柔和的金红色光膜,暖意顺着田垄往四周扩散,连空气都比别处暖了两三度。张婶蹲在田边,指尖轻轻碰了碰麦苗,叶片挺得笔直,浅绿里透着精神:“这下踏实了!有这台子在,冬天也能有好收成了!”李叔也笑着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炒好的豆子,分给孩子们:“多亏了你们,这豆子给你们当零嘴!”
苏清寒靠在暖苗台边,指尖贴着齿轮,青铜光在她掌心映出个清晰的“暖”字符文——这是林砚教她认的第一个恒辉字,当时在意识维度的水晶塔下,他用指尖蘸着魂火在她掌心画,还笑着说:“记住这个字,以后冷的时候,就想想有暖意的东西。”
风里带着刚化的霜气和淡淡的麦香,苏清寒忽然听见那道熟悉的轻语,温柔得像落在耳边的暖意:“苗能过冬,大家冬天就有粮吃了,不用再饿肚子了。”
夜色降临时,暖苗台的金红色光与泉眼的蓝光、磨坊符文石的白光、监测石盘的绿光连在一起,像张柔软的光毯,轻轻盖在山谷和田垄上。村民们提着灯笼来田边看,灯笼的暖光混着光毯的微光,把田垄照得亮堂堂的;孩子们围着暖苗台跑,光明的暖意落在他们脸上,像晒了太阳似的,连笑声都带着暖意。
阿水蹲在暖苗台旁,笔记本上记满了不同时段的暖温数据,星核的白光照着纸页,笔尖划过的“沙沙”声很轻;小竹帮张婶检查麦垄,看稻草盖得够不够严实,石板的蓝光偶尔扫过麦苗,帮着加固暖意;苏清寒攥着齿轮,坐在田边的石头上,看着远处光网里的灯火——山谷的守护,又多了层裹着烟火气的保障,护着麦苗,也护着村民们冬天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