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谷的雾气已染透青灰,连月光都被滤成淡青色,落在竹林新芽上,让芽尖的蛊花花瓣泛着冷光。林砚蹲在竹林边,指尖捏着片刚绽放的墨色花瓣——花瓣下藏着的细小白绒,像凝结的霜,一碰就簌簌掉在掌心。那白绒触到皮肤,竟瞬间化成透明的蛊卵,卵壳薄得能看见里面蠕动的小虫,没等林砚反应,剑穗上苏清寒绣的小月亮突然亮起微光,将蛊卵灼成一缕青烟,只留下点淡青的痕迹。
“三日后月圆,血月蛊就要醒了。”他摸出怀中的冰蓝玉佩,玉佩上的血月纹路已清晰得吓人,月轮边缘的蛊虫刻痕连细微的倒钩都能看清,裂纹里渗出的冰蓝血珠,在月光下微微发烫。林砚想起柳玄密室里那本没看完的《寒月秘录》,心头一动:“柳玄长老既然早知道血月蛊的事,密室里一定藏着破法。”
折返柳玄书房时,窗棂上已积着层薄青霜——是谷中蛊气加重的征兆,连木材都被染上了蛊毒。他按之前的机关扣动书架暗格,暗门“吱呀”一声弹开,里面的《寒月秘录》残页突然无风自动飘起,页角沾着的冰魄粉簌簌落在冰蓝玉佩上。奇妙的是,残页像是被玉佩吸引,竟自动贴了上去,原本被蛊虫啃得模糊的后半段文字,在玉佩的冰蓝光晕里渐渐清晰:“血月破法,需以月魄为引,融自愿献祭之魂、寒月纯血,凝‘葬月剑心’——月魄藏于后山冰泉底,伴冰心蛊蜕共生,非寒月血脉者近之即死。”
“后山冰泉?”林砚猛地想起绿衣女子之前提过的“冰泉有解蛊关键”,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才知是破局的关键。刚要起身往冰泉走,手腕突然被剑穗扯了扯——小月亮的白光微微闪烁,指向书桌最下层的抽屉。他蹲下身拉开抽屉,里面藏着个巴掌大的青铜盒,盒底刻着“柳默亲启”四个字,字迹苍劲,和柳玄的笔迹有七分像,却多了几分凌厉。
打开青铜盒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里面放着半块冰魄玉,玉纹与林砚的冰蓝玉佩恰好能拼合,旁边还压着张泛黄的纸,纸上的墨迹已有些褪色,却是柳默的字迹:“玄弟,我知你会让砚儿来取此物。冰心蛊蜕在我闭关处(禁阁蛊道最深处的石龛里),若我最终献祭,让砚儿用这半块冰魄玉融蛊蜕,可保他寒月血脉不被血月蛊吞噬。切记,融蜕需在冰泉边,借寒月之力。”纸边还沾着淡青的蛊液,颜色和柳玄手腕鳞纹的颜色一模一样,显然是柳默写时不小心蹭上的。
“咚!咚!”
禁阁方向突然传来两声闷响,伴随着绿衣女子尖锐的尖叫,打破了书房的寂静。林砚心头一紧,抓起青铜盒和剑就往禁阁冲。刚到禁阁门口,就见绿衣女子跌坐在石阶上,袖口的虫形暗纹已褪成死灰色,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她面前的蛊道入口涌着浓黑的雾气,雾气里传出杂交蛊“吱吱”的嘶鸣,比之前在蛊坛遇到时更凶戾,还夹杂着细微的“咔嚓”声——像是蛊虫在啃咬岩石。
“蛊道里……有血月蛊的幼虫!”绿衣女子看见林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踉跄着扑过来,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腕,“我只是想进去取冰心蛊蜕,刚摸到石龛,那幼虫就突然醒了,差点咬断我的手!”
林砚甩开她的手,剑穗上的小月亮突然亮起白光,扫向蛊道入口的黑雾。奇妙的是,黑雾竟像遇到烈火的冰雪,被逼退了半尺,露出里面爬满岩壁的杂交蛊——那些虫子比之前更大,半黑半红的身体上还沾着淡血,口器开合间能看见细小的獠牙。“你早知道冰心蛊蜕的用度,甚至知道它在蛊道深处。”林砚盯着绿衣女子怀里露出的竹筒边缘,眼神冷了下来,“之前你说竹筒里装的是认主液,其实是血月蛊幼虫的营养液吧?你一直在养着它们。”
绿衣女子的脸色瞬间煞白,怀里的竹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青绿色汁液流出来,一接触空气就迅速凝固,化成十几只米粒大的血月蛊幼虫——幼虫通体泛着淡红,爬动时留下细微的血痕,被剑穗的白光一照,立刻蜷成球,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成一滩水。
就在这时,后山方向传来村民慌乱的呼喊,声音顺着雾气飘过来,带着哭腔:“不好了!蛊花的孢子飘到村里了!好多人身上都长青斑,还说头晕得厉害!”
林砚猛地回头望向后山,雾气里已能看见淡青色的孢子像细雪一样飘,在空中连成薄薄的纱。冰蓝玉佩突然剧烈发烫,上面的血月纹路亮得刺眼,几乎要穿透他的衣襟——距离月圆,只剩两天了。他攥紧手中的半块冰魄玉,转身往蛊道入口走,脚步坚定:“冰心蛊蜕我要取,血月蛊我要封,村民我要救。你若再拦我,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剑穗的白光顺着他的手臂爬上剑身,冰蓝的剑气与白光交织,在蛊道入口形成一道薄薄的光盾。黑雾里的嘶鸣声突然变弱,像是在畏惧那道白光,连爬在岩壁上的杂交蛊都悄悄往后缩。绿衣女子看着林砚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没人看见,她悄悄将手摸向怀里的另一个竹筒——那竹筒比之前的更细,里面藏着颗泛着血光的蛊卵,卵壳上的血月纹路,与冰蓝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葬月剑心……呵,柳玄和柳默都算错了,月魄哪是那么好取的。”她低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林砚,你终究会成为血月蛊最好的容器。”
蛊道深处,石龛旁的血月蛊幼虫突然停止啃咬岩石,齐刷刷地转向入口方向,口器里流出淡红的黏液,像是在等待猎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