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寒月谷外的碎石路上敲出急促的鼓点,林砚的掌心沁出冷汗,缰绳勒得指节发白。阿禾伏在马颈上,发梢沾着的夜露顺着脸颊滑落,混着鼻尖渗出的血丝,在下巴凝成细小的血珠。心核的金光穿透她的粗布衣襟,将胸口映得透亮,可那光却在靠近谷门时骤然扭曲,像被墨汁染过般,一点点转为暗沉的血红色。
“不对劲!”林砚猛地勒住马,马身人立而起,前蹄刨着地面。阿禾惊呼一声,怀里的心核突然发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她下意识抬手去摸,指尖触到心核表面时,竟摸到一层黏腻的黑雾——那黑雾正顺着她的指缝往血脉里钻,所过之处,皮肤瞬间泛起青灰。
寒月谷的石门就在眼前,门楣上那方刻着镇魂鼎的浮雕,本该泛着镇压蛊虫的淡金光,此刻却只有冷硬的石色,鼎眼处的红宝石更是裂着一道细纹,像道狰狞的伤口。谷内静得可怕,往常这个时辰该有的鸡叫、村民的说话声,全被死一般的寂静取代。
“别装了,出来吧。”林砚拔出伏羲剑,剑身的金红光刚亮起,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只剩微弱的光晕。阴影里,三道黑袍身影缓缓走出,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半张爬满暗绿色蛇鳞的脸——鳞片从他的下颌一直蔓延到太阳穴,左眼是浑浊的蛇瞳,右眼却嵌着颗黑色的蛊珠,正随着呼吸微微跳动。
“玄冥宫‘祭蛊使’,负责执掌‘血祭镇魂鼎’的仪式。”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刺耳又沙哑,“你们以为带心核回来是救寒月谷?错了,你们是把‘蛊神重生的钥匙’送上门来。”他抬手轻挥,周身的黑雾瞬间散开,在空中凝成九条黑鳞大蛇,蛇身缠绕着暗红的蛊纹,每只蛇瞳里都倒映着玄冥宫的蛇形图腾,吐着带血的信子。
阿禾攥紧心核,往后退了半步,余光突然瞥见石门缝隙里渗出的血——那血顺着石阶往下流,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颜色已经发黑,显然流了很久。“谷里的人……”她的声音发颤,刚要冲过去推石门,就见祭蛊使指尖弹出三根银亮的针,针身上刻着细密的蛊纹,直取她的眉心、咽喉和心口——这是玄冥宫专门针对伏羲血脉的“噬脉针”,一旦刺入,血脉会被蛊虫啃噬殆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芒突然从斜后方窜来!玄鳞蛇浑身浴血,左侧的鳞片几乎被撕光,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它猛地甩动蛇尾,“啪”地抽断两根噬脉针,可第三根针太快,直直刺入它的七寸——那是蛇类最脆弱的地方。玄鳞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蛇头重重砸在阿禾脚边,金色的血液从针口渗出,落在地上瞬间凝成细小的金珠,又很快被黑雾裹住,化为乌有。
“玄鳞!”阿禾泪如雨下,双膝跪地想去碰它,却被玄鳞蛇用最后的力气推开。她这才发现,玄鳞蛇的鳞片下,还藏着一丝微弱的金光——那是它守护心核千年的“龙气余烬”,此刻正随着它的呼吸,一点点往心核的方向飘去。
“用我的龙气……净化心核……”玄鳞蛇的虚影突然在金光中浮现,声音不再是蛇的嘶鸣,而是带着古老的龙吟,“心核被蛊神血污染,只有龙气能暂时压下去……”
阿禾咬破舌尖,将带血的唾液吐在玄鳞蛇的伤口上——伏羲血脉的血与龙气余烬一碰,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金光顺着心核的纹路蔓延,将里面的黑雾逼得节节后退,血红色的光也淡了几分。林砚趁机攥紧伏羲剑,将剩余的血脉之力全注入剑身,“咔嚓”一声斩断缠在身上的蛊丝,扑过去将阿禾护在身后,剑刃直劈祭蛊使的面门。
祭蛊使侧身躲开,另外两个黑袍人立刻扑上来,他们手里的权杖缠着更粗的蛊丝,往林砚的手腕缠去。林砚挥剑格挡,却听到身后传来“轰隆”一声——石门被黑雾推开了,谷内的景象彻底暴露在两人眼前:
村民们和长老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望月台的青石板,原本悬浮在台中央的镇魂鼎,此刻竟被黑色的蛊链绑在石柱上,鼎身刻满了玄冥宫的血祭符文,鼎口正往外冒着黑雾,里面隐约能看到玄冥宫主的虚影在扭动。
“长老们发现我们换了镇魂鼎的‘镇核珠’,想阻止仪式,可惜太晚了。”祭蛊使冷笑,抬手对着镇魂鼎的方向一挥,鼎口的黑雾瞬间暴涨,直扑阿禾怀里的心核,“现在,让心核归位,蛊神就能借你的伏羲血脉重生!”
黑雾像无数只手,缠住阿禾的手腕,往镇魂鼎的方向拉。阿禾死死攥着心核,感觉血脉里的力量正在被抽走,眼前开始发黑。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和呐喊声——守脉人老周带着十几个穿着青布衫的守脉人,举着刻有双脉符文的长刀,冲了过来:“林小哥!阿禾姑娘!我们来了!”
老周的声音像道惊雷,林砚瞬间来了力气,剑刃金红光暴涨,劈开面前的黑袍人,冲过去扶住快要倒下的阿禾:“撑住!我们还有帮手!”守脉人很快围住祭蛊使三人,长刀上的符文与伏羲剑呼应,形成一道淡金光罩,将黑雾挡在外面。
祭蛊使见势不妙,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哨子,吹了声尖锐的哨音——黑雾突然收缩,裹着另外两个黑袍人,往谷后的密林中逃去,临走前还留下一句狠话:“三日之后,七星再聚,蛊神必醒!你们护不住寒月谷!”
黑雾消散后,寒月谷里只剩下尸体和被绑的镇魂鼎。阿禾抱着玄鳞蛇的尸体,眼泪落在它冰冷的鳞片上,心核的光已经恢复成淡金色,却仍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黑雾。林砚走到镇魂鼎旁,摸了摸鼎身的血祭符文,眉头紧锁:“镇核珠被换了,得找到真正的镇核珠,才能彻底修复镇魂鼎,不然三日之后,蛊神真的会醒。”
老周蹲下身,检查了长老的尸体,从其中一位长老的手里发现了半块刻着蛇纹的玉佩:“这是玄冥宫‘藏核地’的标记,真正的镇核珠,说不定在黑石岭的蛇鳞秘道深处。”
林砚看向阿禾,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我们还要再去一次黑石岭,找镇核珠,救寒月谷。”阿禾点点头,将玄鳞蛇的尸体轻轻放在镇魂鼎旁,指尖抚过它的鳞片:“这次,我们带上玄鳞,一起去。”
夕阳的余晖照进寒月谷,镇魂鼎的微光与心核的光交织在一起,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们知道,三日的时间很短,黑石岭的秘道里还藏着未知的危险,但只要两人并肩,就有希望守住寒月谷,彻底封死蛊神重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