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铁门彻底洞开，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与血腥的寒气扑面而来，瞬间浸透了衣物。李屿风举着桃木剑往前探了半步，手机闪光灯扫过之处，墙壁上赫然挂着密密麻麻的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半透明的人形轮廓，蜷缩着像未足月的胎儿，罐口连接着细细的管子，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管子缓缓流动，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滴答”声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这些是……灵体胚胎？”苏晓晓的铜铃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颈后的锁灵纹烫得她几乎站不稳，“它们在哭……好多小孩子的声音……”
墨尘的桃木剑红光骤盛，剑尖直指黑暗深处那个白色身影：“阴傀门用活人灵体培育傀儡，这些都是被抽离了肉身的孩童魂魄。”他话音刚落，那些玻璃罐里的胚胎突然动了，无数只小手贴在罐壁上，印出密密麻麻的掌印，罐口的管子里瞬间涌出浓稠的黑血。
“嘻嘻……”那个白色身影缓缓转过身，白大褂上沾着的暗红色污渍在闪光灯下格外刺眼，脸上戴着个银色的鸟嘴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没有瞳仁的白眼球，手里的手术刀还在滴着血，“守门人的后人？比你爷爷当年可慢多了。”
李屿风的心脏猛地一缩——这声音，分明是网红公司那个总戴着黑框眼镜、说话温吞的老板！上周他去网红公司对接直播合作时，还跟对方聊过几句，当时只觉得这人阴气重了些，没想到……
“王总？”李屿风的声音有些发涩，“你不是在三个月前的直播事故里‘意外身亡’了吗？新闻都报了。”
鸟嘴面具上下动了动，像是在笑：“意外身亡？那不过是换个皮囊罢了。你以为网红公司为什么总能捧出一夜爆红的主播？他们的魂魄，早就成了我培育傀儡的养料。”他抬起手术刀，指向墙角的阴影，“包括你认识的那个‘王总’——哦不，现在该叫他‘傀儡一号’了。”
阴影里缓缓走出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王总本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脸上挂着标准的商业微笑，只是眼睛里一片浑浊，走路时膝盖都不会打弯。他的后颈处有个硬币大小的黑洞，里面插着根银色的线，像提线木偶般被操控着。
“看到了吗？”鸟嘴面具人轻轻扯了扯手指，王总的手臂就机械地抬起，指向那些玻璃罐，“用老板的身份做掩护，收集网红们的粉丝打赏——那些带着强烈情绪的灵力，可是培育傀儡魂最好的肥料。”
李屿风突然想起会展中心那个被控制的粉丝，还有剧院里那个穿黑卫衣的男生——他们都是网红公司的忠实用户，打赏记录能排进前百。“你利用直播平台筛选灵力强的粉丝，再用‘抽奖’‘面基’的名义把人骗过来……”
“聪明。”鸟嘴面具人拍了拍手，王总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后颈的黑洞里钻出无数根银线，像触手般缠向李屿风，“可惜太晚了。你爷爷当年没能毁掉的‘傀儡母巢’，现在就在这地下室的最深处，而我，是第一个成功与母巢融合的傀儡魂。”
墨尘的桃木剑横扫而出，斩断银线的瞬间，那些断口处竟喷出黑色的黏液，落在地上“滋滋”冒烟：“别跟他废话，这东西已经不算活人了！”
“不算活人？”鸟嘴面具人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透过面具变得尖锐刺耳，“我可比活人强多了！”他猛地扯下手术刀，划破自己的手腕，暗红色的血液滴在地上，那些玻璃罐里的胚胎瞬间躁动起来，罐壁“咔嚓”裂开细纹，“尝尝灵体盛宴的滋味吧！”
随着他的话音，所有玻璃罐同时炸裂，半透明的灵体胚胎化作无数道白光，像饥饿的蝗虫般扑过来。苏晓晓的铜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鸣，白光一靠近就被震得溃散，但灵体数量太多，很快就在她周围织成个光茧，铜铃声越来越弱。
“晓晓！”李屿风想冲过去，却被王总的傀儡身缠住。那傀儡不知何时长出了八只手臂，每只手里都握着不同的直播设备——补光灯射出的强光带着灼烧感，麦克风里传出刺耳的噪音，竟能直接震散桃木剑的灵力。
“这傀儡融合了直播设备的灵力！”墨尘看出了端倪，桃木剑转向王总的后颈，“砍断母巢连接线！”
李屿风会意，侧身躲过补光灯的照射，桃木剑顺着傀儡的手臂滑上去，精准地劈在后颈的黑洞上。“嗤”的一声，银线断裂的地方冒出黑烟，王总的身体瞬间软倒，那些直播设备“哐当”落地，屏幕同时亮起，播放着不同网红的直播画面，画面里的网红们都在对着镜头机械地笑，眼睛里一片空白。
“我的傀儡身……”鸟嘴面具人发出愤怒的嘶吼，白大褂下突然伸出无数根银线，像章鱼的触手般抽向李屿风，“我要你陪葬！”
墨尘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桃木剑上：“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红光暴涨的桃木剑与银线碰撞的瞬间，整个地下室剧烈摇晃，那些还没扑过来的灵体胚胎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光点消散了。
“不！我的养料！”鸟嘴面具人踉跄后退，鸟嘴面具“哐当”落地，露出张被灵体丝线爬满的脸——左半边是王总的模样，右半边却布满了蛛网状的黑纹，眼球里跳动着无数细小的傀儡线。
李屿风趁机冲到苏晓晓身边，扯下脖子上的镇魂面具扣在她脸上。星星眼睛的金光立刻将光茧震碎，苏晓晓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师哥……他的心脏……在发光……”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鸟嘴面具人（现在该叫傀儡魂了）的白大褂前襟鼓起个奇怪的包，透过布料能看到一团跳动的红光，无数根银线从那里延伸出来，连接着墙壁深处。墨尘的脸色瞬间凝重：“那是母巢的核心！他把自己和母巢绑在了一起！”
傀儡魂突然怪笑起来，红光越来越亮，整个地下室的玻璃罐碎片都开始悬浮：“你们以为毁掉一个傀儡身就有用吗？整个网红公司的人都已经被母巢标记，包括那些刷礼物的粉丝——只要我愿意，随时能让他们变成新的傀儡！”
李屿风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短信，发信人显示“凌霜”：“网红公司顶楼的避雷针是母巢的天线，砍断它！”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果然有根锈迹斑斑的铁管从深处延伸上来，管壁上缠绕着和王总后颈一样的银线。“师叔！断天线！”
墨尘立刻会意，桃木剑化作道红光射向铁管。傀儡魂尖叫着扑过来阻拦，却被苏晓晓扔出的铜铃砸中面具残留的位置，动作迟滞了半秒。就是这半秒，桃木剑已经斩断铁管，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墙壁深处传来重物坍塌的巨响，傀儡魂身上的银线瞬间失去光泽，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不——！”傀儡魂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右半边脸迅速溃烂，露出下面蠕动的白色虫子，“我可是要成为傀儡王的……”
李屿风上前一步，桃木剑抵住他的胸口：“玄机子在哪？”
傀儡魂的左眼（还能看清的那只）突然闪过丝清明，似乎想起了什么，挣扎着指向地下室最里面的铁门：“……血池……他在血池里……凌月……她要用玄机子的灵力……唤醒母巢本体……”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只虫子，爬向墙壁的裂缝里消失了。
苏晓晓捡起地上的鸟嘴面具，面具内侧刻着行模糊的字，用手机闪光灯照亮才看清：“网红公司30楼，档案室第13个抽屉，有母巢的弱点记录。”
墨尘走到那扇紧闭的铁门前，门上挂着把巨大的铜锁，锁孔里插着半把钥匙，另一半的形状，竟和李屿风怀里的镇魂面具星星眼睛的轮廓完全吻合。
“看来，这面具确实是钥匙。”墨尘回头看向李屿风，眼神复杂，“你爷爷当年在网红公司埋下的伏笔，终于派上用场了。”
李屿风摸出镇魂面具，指尖触到星星眼睛的铜钱时，突然想起爷爷手札里的话：“傀儡魂最怕的不是灵力，是‘真实’——那些被他们操控的人，只要想起自己最珍视的记忆，就能挣脱控制。”他看向那些还在播放直播的设备，屏幕里的网红们依旧在机械地笑，但弹幕里已经有人在刷：“主播今天不对劲啊”“眼睛里好像没光了”。
“师叔，晓晓，”李屿风握紧桃木剑，眼神亮了起来，“我们可能需要一场特别的‘直播’。”
墨尘挑眉：“你想怎么做？”
“让那些被操控的人，看看他们自己真正的样子。”李屿风打开自己的直播App，镜头对准墙壁上那些玻璃罐的残骸，“就用他们最熟悉的方式。”
苏晓晓的铜铃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指着铁门：“师哥，你听！门后面有师傅的声音！”
铁门锁孔里的半把钥匙开始发烫，与镇魂面具的星星眼睛产生了共鸣，发出“咔哒”的轻响。李屿风深吸一口气，将面具按在铜锁上——这一次，他能肯定，门后不仅有玄机子，还有阴傀门最核心的秘密。而那个叫凌月的女人，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