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中不断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江婉在奔跑,永无止境的奔跑。脚下踩着粘稠冰冷的污迹,不断追逐着那点不祥的苍白荧光。
终于,在她力竭之前,再一次冲出了回廊,来到了那片空旷的、唯有那扇巨门矗立的黑暗空间。
然而这一次,眼前的景象让她灵魂都在战栗,几乎要尖叫出声来!
那扇巨大的石门,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静静的矗立在她的面前。它的高度足以让人仰望,而宽度则给人一种无法跨越的感觉。此刻,这扇石门距离她十分接近,几乎要贴在了她的脸前,就那样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她的眼前,每一道细节都清晰可见。
门板上那些玄奥扭曲的纹路,就像是被一只神秘的手精心雕刻而成。它们蜿蜒盘绕,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这些线条充满了非人美感,让她不禁感叹创作者的巧夺天工。
而当她凝视着这些纹路时,一个惊人的发现让她的心跳不断加速,这些纹路与她白日所见玉蝉腹部的暗红纹路竟然如此相似!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一巧合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这扇门和那只玉蝉之间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更可怕的是,那扇门原本紧闭的缝隙,此刻竟然变得更大了!这细微的变化在她眼中却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她的心跳愈发急促,仿佛能听到那扇门在缓缓开启的声音。
之前只是一道细缝,如今却已足有巴掌宽。从那道缝隙中,不再是仅仅弥漫出冰冷的恶意,而是涌出了如同沥青般浓稠的黑暗气息!那黑暗翻滚着、蠕动着,似乎急于冲破门扉的束缚。
就在那片蠕动的黑暗正中央,一个东西正在缓缓凝聚成形。
江婉眯着眼睛,用眼缝去聚焦,当她看清那个形状的时候,瞳孔不受控制的突然变大起来,那竟然是一只蝉的形态。
这只黑暗玉蝉完全由那门后的极致黑暗凝聚而成,它的轮廓与江婉藏在衣柜里的那枚玉蝉毫无二致,简直是一模一样!不仅如此,这只黑暗玉蝉比她衣柜里的那枚更加栩栩如生,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灵动而诡异。
它就那样静静的悬浮在门缝后的黑暗中,宛如幽灵一般,薄薄的翅膀微微震颤着,仿佛随时都会展翅高飞。然而,最让江婉感到崩溃的是,那只黑暗玉蝉的头部,也就是应该是复眼的位置,正清晰地、冰冷地、跨越了梦与现实界限般地,“注视”着她!
那不是一种空洞的凝视,而是一种充满了无尽的冰冷、古老、饥饿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黑暗玉蝉将江婉视为了它的猎物,正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确认”目光锁定着她!
被那只由纯粹黑暗凝聚而成的玉蝉虚影注视的瞬间,江婉感到自己的血液、思维、乃至梦境中的灵魂都被彻底冻结了一般!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恐惧,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噩梦。那不是对未知的恐惧,而是对某种已然降临、并且精准锁定自己的命运的恐惧!玉蝉引路…万秽归源…那“路”引向的是这扇门,而那“归源”的,难道也包括她自己?!
她想逃,想尖叫,想闭上眼睛,却发现连这些最基本的生理反应都无法做到。她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如同被钉死的蝴蝶标本,承受着那来自门缝深处、来自黑暗玉蝉的冰冷凝视。
“不——!”伴随着这声绝望的尖叫,江婉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她的身体像触电般不断颤抖着,睡衣早已被冷汗湿透,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
在黑暗中,江婉的喘息声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到她那急促而惊恐的呼吸。她的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一样,疯狂的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强烈的悸动。
梦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那被黑暗玉蝉凝视的冰冷感觉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江婉,让她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她的颤抖越来越剧烈,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随着她一起颤抖。
林见深被江婉的惊叫声突然吵醒,他的身体像被电击一样瞬间弹起,然后毫不犹豫的伸手撑住床沿,迅速坐直了身子。他的目光急切地落在江婉身上,看到她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心中的担忧瞬间被放大。
“婉婉!”林见深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焦虑和疲惫,他的手紧紧的扶住江婉那冰冷的肩膀,仿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儿呢!”
然而,江婉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林见深的安慰,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个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在吸引着她。林见深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并没有被她的视线所吸引。
就在这时,江婉突然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她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转头看向林见深,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在那衣柜的深处,江婉好像能听到那玉蝉在不断的脉动着,就像是一颗冰冷的心脏,在黑暗中缓缓的跳动。
咚…咚…
那节奏缓慢而规律,带着一种不是生命的、诡异的活性,与她狂乱的心跳声形成了可怕的对比。那脉动的源头,毫无疑问,就是那枚被她带回来的、有着不祥气息的玉蝉!
它感应到了她的梦?还是她的梦,惊动了它?
江婉甩了甩头部,想要将那种感觉驱散出去,然而效果却极其微弱,她惊恐的望向衣柜的方向,手指死死攥紧了胸口的衣襟,脸色苍白无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见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片黑暗的衣柜轮廓,但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妻子身上散发出的、前所未有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惧。这一次的噩梦,似乎与以往截然不同。他的心情也在这时凝重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