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镇政府后,林见深和江婉一路向西走去。随着他们不断前行,空气中的戾气和那种冰冷的金属感也越来越强烈,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种压抑的氛围所笼罩。
普通人或许只是觉得有些不适,但对于感知敏锐的林见深和经过专业训练的江婉来说,这种感觉却异常明显。
林见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左肩下的青灰色印记似乎在微微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蠢蠢欲动一般。那青灰色的印记似乎也因为这股戾气而变得更加活跃,隐隐作痛。
江婉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她感到一阵阵心悸,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紧紧的揪住她的心脏。同时,她的耳边似乎开始响起一些极其细微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又像是金属在相互摩擦,还夹杂着一些模糊的嘶吼声。这些声音虽然很轻,但却让江婉的神经越发紧绷。
老赵的杂货铺就在一条狭窄街道的尽头,店门紧闭着,门上还有几道新鲜的砸痕。周围的几户人家也都门窗紧锁,一片寂静无声的景象,但是能感觉到门缝后充满警惕和恶意的注视。
林见深停在杂货铺门口,闭上眼睛,仔细感应着。片刻后,他突然睁开双眼,指向店铺的深处说道:“在里面!很强烈的反应…夹杂着香火气和…血煞味!它被放在了一个…有‘聚气’效果的地方!”
绝对不能鲁莽的冲进去,否则很有可能会激怒那个已经完全失去控制的老赵,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而且,也不能在街上明目张胆地采取行动,这样太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两人决定悄悄的绕到杂货铺后院的墙外处。这里相对比较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林见深用力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身体的不适感。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是最佳,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有丝毫的犹豫。
他稍稍助跑了一段距离,然后用力一跃,虽然动作略显笨拙和滞涩,但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和敏捷的身手,他还是成功的翻过了那道不算高的院墙。
与此同时,江婉则静静的站在院墙外面,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她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院内一片狼藉,像是被打砸过一般。林见深悄无声息的靠近后窗,用手指蘸了点口水,轻轻点在玻璃窗上,一个刚好容下一只眼睛的范围出现了,随后他向内窥视。
杂货铺的后堂之中,光线昏暗无比,空气也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凝结,让人感到有些窒息。烟雾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肆意弥漫着,仿佛是从地狱中升腾起来的一般,将整个后堂都染成了一片朦胧的灰色。
在这烟雾缭绕之中,供奉着观音像的神龛显得格外醒目。神龛上,香炉里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香烛,这些香烛正在熊熊燃烧,释放出浓烈的烟雾。烟雾如此之浓,以至于几乎完全遮蔽了神像的面容,让人难以看清那慈悲的表情。
而在神龛前,一个男人正双膝跪地,他的身体颤抖着,不断的磕着头,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奉献给那看不见的神灵。这个男人身形枯槁,面色苍白,双眼深陷,透露出一种癫狂和绝望。他的头发乱如杂草,衣服也脏污不堪,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换洗过了。
这个男人,正是老赵。他的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嘶哑而混乱,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那话语听不清具体内容,只是一连串的喃喃自语,夹杂着痛苦、祈求和绝望的情绪。
“…菩萨保佑…镇住它…镇住那鬼东西…别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他的额头已经在地上磕得一片青紫,甚至渗出血迹。
而林见深的目光,瞬间就紧紧的锁定在神龛的香炉下方。他的视线穿过那缭绕的烟雾,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阻碍。
果然,在那里,红布的一角微微露出,而那下面,正是那片巴掌大小、锈迹斑斑、沾染着暗红污渍的青铜碎片!
这碎片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但在那浓郁的香火烟雾中,它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如同水波一般,以肉眼几乎可见的速度扭曲着周围的空气,形成一道道暗红色的波纹。
这些波纹仿佛具有生命一般,不断的向外扩散,所过之处,空气都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而这股暗红色的能量场,其强度简直超乎想象。它充满了远古战场的杀戮、绝望和疯狂意念,仿佛是从那个遥远的时代穿越而来,带着无尽的血腥与残暴。
这股能量场以青铜碎片为中心,如同心跳一般,有节奏般,一波波的向外扩散。它轻易的穿透了墙壁,将整个石硖镇都笼罩在其中。镇上的人们或许并未察觉到这股异常的能量,但林见深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存在,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香火非但没能镇住它,反而像是在为这邪异的碎片提供着某种能量,助长了它的凶焰!
“找到了…”林见深心中凛然,“灾厄的源头…”
他悄悄退后,翻墙而出,脸色异常凝重的对江婉说:“碎片就在里面神龛下,被香火供着,情况很糟,它的能量场很强,而且被意外增强了。老赵已经半疯,不能强攻,必须想办法先切断它和香火之间的联系,再找机会封印。”
他看了一眼愈发阴沉的天色,和死寂中酝酿着疯狂的小镇:“我们必须尽快动手,今晚…恐怕会更不太平。”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煞气汹涌而来,直接震的林见深连退了七八步,江婉也没能够幸免,直接被这股煞气震倒在地,见状,林见深连忙向后扶起江婉,他面色阴沉,眉头紧锁,在思索了半刻后说道:“这煞气已经成型,我们所带的装备暂时不能压制和封印住它了,我们走,回老宅去取‘镇渊尺’。”
林见深说罢,便扶着江婉往镇口走去,而此时的江婉已经面色惨白,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