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六识,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却隔绝不了内心翻江倒海的痛苦。月含温苍白憔悴的脸庞,那带着哽咽的解释,那句“你早已融入我的骨血”,还有明一章推开他时决绝的背影……种种画面,如同烙印,在他封闭的识海深处反复灼烧,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更让他煎熬。
他需要发泄,需要转移,需要一种更极致的痛苦来覆盖、来麻痹这撕心裂肺的内心煎熬!
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强行融合!
融合肉身诀上下部,同时引动太初星髓之力!
他拥有锤炼体魄、刚猛无俦的肉身诀上部,拥有需以至真情意为火、魂源为柴进行淬炼的“炼心篇”下部,更拥有蕴含着太初星辰本源、力量霸道绝伦的残缺神器!这三者,任何一种修炼到极致都非易事,如今他却要在心神动荡、没有月含温配合修炼“炼心篇”的情况下,试图将它们强行融为一体!
这无异于自毁!
但锦星墨已经顾不得了。他此刻就像一个行走在悬崖边的绝望之人,宁愿选择坠入深渊的剧痛,也不愿再忍受内心凌迟般的折磨。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强行冲击封闭六识反噬的痕迹。他不再犹豫,双手急速结印,首先运转起肉身诀上部!
磅礴的气血之力如同苏醒的巨龙,在他体内奔腾咆哮,古铜色的光泽瞬间覆盖全身,肌肉贲张,青筋暴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这是他早已熟悉的、锤炼到极致的体魄根基。
紧接着,他没有任何缓冲,直接引动了识海中那篇玄奥的“炼心篇”法门!
没有月含温的至真情意为引,没有相融魂源为柴,他只能强行以自身狂暴的魂力与意志为替代品,模拟那“情火魂柴”的淬炼过程!这简直是扭曲了“炼心篇”的本意,如同用烈火去焚烧本就干涸的土地!
“呃啊——!”
剧烈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撕裂感瞬间传来!他的魂源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被自身狂暴的魂力疯狂灼烧、撕扯!那种痛苦,远超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直击生命本源!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但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肉身之力与扭曲的“炼心篇”之力在他体内激烈冲突、几乎要将他撑爆的刹那,他眼神一狠,猛地催动了悬浮在丹田之中的太初星髓!
“嗡——!”
仿佛一颗微型的星辰在他体内爆炸!浩瀚、古老、带着无上威严与毁灭气息的星辰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冲入了他那本就岌岌可危的经脉与魂源之中!
三种截然不同、却又都霸道无比的力量,在他体内轰然对撞!
“噗——!”
锦星墨再也忍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液中竟隐隐带着内脏的碎片和丝丝缕缕被震散的魂力!他的身体表面,古铜色的光泽、紊乱的月华清辉(模拟炼心篇所致)、以及璀璨却狂暴的星辰流光交织闪烁,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疯狂窜动、撕咬,那是力量失控、相互倾轧的表象!
痛!
无法形容的痛!
仿佛有千万只带着倒钩的毒蚁,同时啃噬着他的每一寸血肉,钻刮着他的每一根骨骼,撕扯着他的每一缕魂丝!这痛苦远远超过了之前在万寂星墟复活星辰剑帝时承受的反噬,那是来自外部的冲击,而此刻,是源自他自身力量体系崩坏与重构带来的、从内而外的彻底毁灭与新生!
他的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浑身已被冷汗和血水浸透,如同刚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他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每一次抽搐都带来新一轮的剧痛浪潮。
然而,在这非人的折磨中,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近乎癫狂的亮光。
有效!
这肉身上、魂源上如同凌迟般的极致痛苦,确实暂时压过了心底那如同毒藤般缠绕的刺痛与酸涩!当整个人的感知都被物理层面的剧痛所充斥时,那些情感上的煎熬,似乎真的被逼到了角落,变得模糊起来。
他就是要用这种自残般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再痛些...再痛些才好!\"他低吼着,仿佛在说服自己。
他强行稳住几乎要溃散的心神,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和《创始复活诀》对生命本能的强大掌控力,如同一个走在钢丝上的疯子,小心翼翼地引导、或者说,是强硬地镇压着体内那三股狂暴的力量,逼迫它们在那毁灭性的冲突中,寻找一丝融合的可能。
经脉在一次次的破碎与《创始复活诀》的清辉修复中,变得愈发宽阔坚韧,隐隐泛着一丝星辰的光泽。气血在毁灭与新生的循环中,更加凝练澎湃,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星力。魂源在那扭曲的\"淬炼\"与星辰本源的冲刷下,虽然布满了裂痕,却也变得更加凝实,带上了一丝不朽的特性。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成功率低到令人发指的过程。每一次力量的碰撞,都可能让他直接爆体而亡,魂飞魄散。
但他硬是凭借着那股源自内心痛苦的疯狂执念,以及对《创始复活诀》玄奥的深层理解,一次次在崩溃的边缘强行拉了回来。
\"我能行...我必须行!\"他在心中呐喊。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十天。
石洞之内,那狂暴肆虐的能量波动终于渐渐平息下来。锦星墨如同死过一遍般,瘫倒在地,浑身衣衫尽碎,身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与新生的粉色皮肉,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然而,若仔细感知,便能发现,他周身散发的气息,与闭关前已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内敛到极致,却又蕴含着恐怖爆发力的感觉。肉身、灵力、魂力,甚至那丝太初星髓的本源之力,虽然还未达到完美融合,却已然找到了一种危险的平衡,初步交织在了一起。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隐隐流动的、带着星辰光泽的古铜色气血之力,眼中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冰冷。
他用远超以往承受极限的肉身痛苦,暂时冰封了内心的煎熬。但那份被深深压抑的情感,如同休眠的火山,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爆发,会是何时,又将何等猛烈。
他挣扎着坐起,取出一件新的衣袍换上,掩盖住满身的狼狈。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望向洞外的方向。
是时候,去清算一切了。
此时,一直守在洞外的顾得住感应到洞内气息平稳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隔着石门轻声问道:\"锦大师?您...您还好吗?刚才里面的动静可吓死我了!\"
锦星墨没有回应,只是缓缓站起身,推开了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