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星墨将月含温紧紧抱在怀中,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涧,小心翼翼地将陷入昏迷的他安置在铺了厚厚软草的平坦处。苏溪韵再次为月含温施针喂药,稳定他因魂力燃烧过度而几近溃散的魂源,但月含温的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气息微弱如丝,仿佛随时会消散。
\"溪韵,他怎么样?\" 听风晨焦急地问道,眉头紧锁。
苏溪韵神色凝重,轻轻摇头:\"魂力透支太甚,非一日可愈。我已用金针暂时护住他心脉魂源,但后续恢复需要时间,更需要静养。\"
锦星墨跪坐在他身旁,握着他冰凉的手,源源不断地将自身温和的、蕴含着《创始复活诀》生机的灵力渡入他体内,试图滋养那干涸的魂源。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在月含温脸上,那紧闭的眼睫,微蹙的眉头,都像是一根根针,刺在他的心上。
巨大的悔恨与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想起自己之前的冰冷质问,想起月含温在石洞外站立三日的执着诉说,想起自己封闭六识的残忍……与月含温不惜燃烧魂源、以身为盾的决绝相比,他那被嫉妒和恐惧驱使的所谓\"痛苦\",显得如此可笑而卑劣。
\"含温……对不起……是我混蛋……\"他低哑地呢喃,声音哽咽,将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身体微微颤抖。
\"锦师兄……\" 听风晨想说什么,却被染木清雨轻轻拉住。染木清雨低声道:\"让锦公子和月公子单独待会儿吧。\"
染木清汐也小声附和:\"姐姐说得对,我们别打扰他们。\"
顾得住缩在角落,小声嘀咕:\"这...这可如何是好...\"
或许是《创始复活诀》的生机之力起了作用,或许是两人之间那斩不断的深刻牵绊产生了共鸣,就在锦星墨灵力不断渡入的过程中,他的神识竟不由自主地被牵引着,沉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他的灵魂感知,与月含温那脆弱不堪的魂源,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连接与交融。
仿佛置身于一片朦胧的月光海洋,锦星墨\"看\"到了……
他看到了月含温独自站在石洞外,秋雨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却固执地望着石门,一遍遍诉说着当时的无奈与抉择,声音从急切到委屈,再到最后的虚弱哀求……那画面中弥漫的伤心与执着,如此清晰,如此沉重。
他看到了月含温在交出肉灵芝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决绝与更深处的痛楚——那不是对明一章的偏袒,而是对无法两全的无奈,以及对失去他们共同之物的不舍!
他更看到了,在最危急的关头,月含温感受到魂玉碎裂时,那瞬间爆发的、超越一切的恐惧与坚定!看到他如何不顾自身安危,悍然冲入能量暴乱的中心,如何毫不犹豫地引燃自身魂源,化作最纯净的守护之光,只为了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那份爱意,那般炽热,那般毫无保留,如同最璀璨的星辰,照亮了他灵魂中每一个因猜忌而阴暗的角落!
所有他曾怀疑的、误解的、不愿相信的,此刻在这灵魂层面的直接感知下,无所遁形,真相大白!
没有权衡,没有比较,在月含温的心中,他锦星墨的安危,始终是超越一切的最高准则!甚至……超越月含温自身的性命!
\"看到了吗……星墨……\" 一个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意念,传入锦星墨的感知中,是月含温残存意识的低语,\"我从未……从未觉得他比你重要……从未……\"
这一刻,所有的误解、隔阂、坚冰,在这赤裸裸的、毫无遮掩的灵魂真相面前,轰然崩塌,冰消雪融!
锦星墨的灵魂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那片为了他而燃烧、变得黯淡的月光海洋,感受着那份至死不渝的深情,巨大的冲击与无尽的悔恨如同海啸般将他吞没。
他的灵魂下意识地向前,小心翼翼地、充满愧疚与疼惜地,拥抱住那片虚弱却依旧温柔闪烁的月光。
在灵魂层面,他们紧紧相拥。
现实中,锦星墨猛地抬起头,早已泪流满面。他紧紧握着月含温的手,贴在自己脸颊,看着怀中人依旧昏迷的容颜,哽咽着,用颤抖而清晰的声音,说出了迟来的忏悔:
\"对不起……含温……对不起……是我蠢,是我笨,是我被那可悲的本能和嫉妒蒙蔽了心,看不清你的真心,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还害得你……害得你如此……\"
他的泪水滚烫,滴落在月含温冰凉的手背上。
\"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你的无奈,你的坚守,你的……爱。\"他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温柔,\"从今往后,我锦星墨若再疑你一分,便叫我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听得到在不远处默默擦拭着法器,轻声道:\"早该如此。\"
苏溪韵也微微颔首:\"能解开误会就好。\"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誓言,感受到了他灵魂深处那冰释前嫌的悔悟与更加深沉的爱意,月含温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虽然未能醒来,但那微蹙的眉头,却似乎舒展了一分,苍白的唇角,也极其微弱地、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灵魂的交融缓缓退去,但那破除一切迷雾后的透彻与紧密相连的感觉,却深深烙印在两人的魂源深处。
锦星墨轻轻拭去月含温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一滴泪珠,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郑重而珍惜的吻。
\"睡吧,含温。\"他低声呢喃,语气是失而复得后的极致温柔与后怕,\"好好休息。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我会守着你,一直守着你。\"
顾得住见状,连忙说道:\"锦大师放心,我们会轮流守夜,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月公子休养。\"
他抬起头,望向山涧之外,目光穿过缭绕的雾气,仿佛看到了陨星坑的方向。眼中不再有混乱的暴戾,只剩下沉淀下来的、如同深海般的冷静与杀意。
误解已消,真心流露。剩下的,便是清算的时候了。
明南东,以及他手中的肉灵芝,他势在必得!这一次,他将不再被任何心魔所扰,只为守护身后这个他愿以性命相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