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暖叹了口气,小心地抱起虚弱的兔子,用随身带的干净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它流血的后腿,然后轻轻放进篮子里,用柔软的草药垫着。
“带你回去,希望能治好你。”
她轻声对兔子说,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因为这个小插曲,她更惦记着要早点回去。
匆匆又采了一些常见的艾草和薄荷,便背着篮子,抱着受伤的兔子下山。
走到军区大院门口时,她却犹豫了,脚步踟蹰不前。
怀里的小兔子温热柔然,她却感觉像抱了个烫手的山芋。
怎么跟江御铎开口?
他会不会皱眉?
会不会觉得她净给他找麻烦事?
她站在大院门口不远处的一棵槐树下,看着戒备森严的大门和站得笔直的哨兵,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纠结万分之际,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牵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小身影,从大院里面走了出来。
正是江御铎和池小诺。
池小诺眼尖,一眼就看到站在树下的妈妈,立刻松开江御铎的手,像个小炮弹一样,直直冲向池暖的怀抱。
“妈妈!”
池暖下意识地将装着兔子的篮子往身后藏了藏,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蹲下身接住女儿:“诺诺。”
池小诺用小脸在池暖的怀里蹭着。
江御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目光掠过她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神情,以及她下意识往身后藏的动作,最后落在她沾着泥土的裤脚和略显凌乱的发丝上。
他停下脚步,深邃的目光看向她,低沉开口:“池暖。”
池暖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将篮子又往身后藏了藏,站起身,有些局促地应道:“江、江长官。”
江御铎微微皱眉,总感觉今天池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难道受伤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江御铎的心猛地加速。
他的目光在池暖略微苍白的来安航和微微汗湿的额角停留了一瞬,又快速扫了一遍她的全身,最后看到袖口上沾染着一丝血迹,眉头皱得更紧。
“今天去哪了?”
江御铎平淡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池暖也没有想到江御铎会突然问这个,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声音很小地回答:“嗯……就,就在附近转了转。”
池暖的话刚说完,她就感觉背后篮子里的兔子似乎动了一下,她的身体瞬间僵硬。
江御铎没错过她这一细微的异常。
他眉头紧蹙,迈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手伸出来。”
池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没……没什么的,江长官。”
江御铎捕捉到她眼神中的慌乱,心中更加确定了。
“伸出来。”
这一次,他带上了一点命令的语气。
池暖只能小心地将手伸出去。
江御铎皱眉看了眼,袖口上果然有血迹。
“受伤了?”
江御铎冷声道。
池暖怔住了,他是在担心她吗?
池暖听着江御铎关心的话语,耳尖微微红了,摇摇头回答:“没……没有。”
江御铎紧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只是盯着池暖的眼睛,想要看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池暖被江御铎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想开口解释,站在旁边的池小诺好奇地踮起脚尖,想去够妈妈身后的篮子。
“妈妈,篮篮里有什么呀?”
“这……”
池暖不知该怎么回答。
江御铎也大概明白了什么,他也不再多问,直接伸出手,不是去抢,而是握住了篮子的边缘。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池暖的手背,那温热粗糙的触感让池暖像被烫到了一样松开了手。
篮子落入江御铎手中。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堆草药中间,蜷缩着一只灰扑扑的兔子,后腿缠着简陋的布条,渗着血迹,正睁着圆溜溜的红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空气安静了一瞬。
池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紧紧攥着衣角,等待着预料中的皱眉,或者是冰冷的质问。
江御铎看着篮子里的兔子,担忧的心也缓缓落了下来。
原来血迹不是她的。
他微微松了口气。
池暖怕江御铎生气,率先开口解释:“江、江长官,我在山上……看到它被夹子夹住了,我……我就……”
她越说声音越小,后面的话淹没在唇齿间,只剩下满脸的忐忑不安。
江御铎看了看篮子里的兔子,又抬眼看向面前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的女人。
她纤瘦的肩膀微微缩着,好像在准备承受他的责备。
他沉默了几秒。
就在池暖以为他要生气时,却听他淡淡开口:“回去吧。”
说完,不给池暖回答的机会,他一手提着那个装着兔子的篮子,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牵起还在好奇张望的池小诺,转身便朝筒子楼走去。
池暖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他没生气?
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就这么……接受了?
池暖看着他那挺拔的背影,以及在他大手中显得格外小巧的篮子和女儿的小手,一股暖流和巨大的困惑涌上心头。
她来不及细想,连忙快走几步,默默跟了上去。
回到家里,江御铎把篮子放在客厅的墙角。
池小诺立刻撅着小屁股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里面的小兔子,小声地问:“妈妈,小兔子疼吗?”
“它受伤了,不过妈妈会想办法帮它的。”
池暖柔声安慰女儿,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就江御铎。
只见他脱下军帽和外衣挂好,然后径直走向他他存放私人物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那个池暖见过的军用急救盒。
他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碘伏、棉签和一小卷干净的纱布。
“处理一下。”
他将东西递到池暖面前,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却让池暖瞬间湿了眼眶。
他不仅没怪她,还给她拿来了药。
“谢……谢谢。”
池暖接过东西,声音有些哽咽,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她蹲在篮子边,小心翼翼地给兔子清理伤口、消毒、重新包扎。
江御铎就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