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晨雾还没散尽,苏软桃就已经站在了灶房里。陶瓮里的面粉刚倒出来,指尖沾了点雪白,她习惯性地想往鼻尖蹭,手到半空却顿了顿 —— 以前萧璟渊在这儿时,她蹭到面粉,他还笑着帮她擦掉,说 “小厨娘怎么总把自己弄得像只小团子”。
这念头刚冒出来,苏软桃的耳尖就热了。她赶紧收回手,拿起木勺往面里加水,手腕轻轻晃着,和往常一样揉面,可力道却没控制好,面团揉得比平时硬了些。“走神了。” 她小声骂自己一句,把面团放回陶盆里醒着,转身去取桂花罐。
橱柜最上层的陶罐还是母亲留下的,揭开盖子时,清甜的桂花香漫出来,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苏软桃舀了两勺桂花糖放进面里,指尖碰到罐底时,突然想起萧璟渊吃桂花糕时的样子 —— 他吃得慢,嘴角沾了点糖霜也没察觉,还是她递了帕子过去,他才有些窘迫地擦掉,耳根微微泛红,说 “比宫里的点心甜”。
“多做一块吧。” 她鬼使神差地加了勺面粉,把面团分成了七块 —— 往常她只做六块,够早上的熟客吃。蒸糕的热气冒起来时,小馆的门被推开了,张阿婆提着竹篮走进来,笑着说:“软桃丫头,今天的桂花糕是不是还没好?我老远就闻着香味了。”
“快了阿婆,再等一刻钟。” 苏软桃赶紧把蒸笼盖好,转身给张阿婆倒茶。张阿婆坐在桌前,目光落在她脸上,突然笑着说:“丫头,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刚才揉面的时候,魂都快飞出去了。”
苏软桃手里的茶壶顿了顿,热水差点溅出来。她赶紧稳住手,把茶递到张阿婆面前,低下头搅着自己的茶杯,声音细若蚊蚋:“没…… 没有啊阿婆,我就是最近在想新的点心方子,想给客人们换换口味。”
“哦?新方子?” 张阿婆挑眉,显然不信,“是想甜口的,还是咸口的?阿婆帮你参考参考。”
苏软桃的脸更红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杯沿。她总不能说,她是在想那个穿玄色衣服、会吃桂花糕沾糖霜的男人吧?只好胡乱点头:“甜…… 甜口的,想做个桃花酥,就是还没琢磨好馅料。”
“桃花酥好啊,春天吃正合适。” 张阿婆也不戳破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等你做出来,阿婆第一个来尝。”
说话间,蒸笼里的桂花糕熟了。苏软桃赶紧揭开盖子,热气裹着桂花香涌出来,她把糕捡进盘子里,特意把多做的那块放在最边上。张阿婆拿起一块咬了口,笑着说:“还是你做的好吃,甜而不腻,比镇上糕点铺的强多了。”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教书先生来买糕,王大叔来吃阳春面,没人注意到苏软桃偶尔会走神 —— 给客人端面时,会想起萧璟渊喝汤的样子;收碗时,会想起他帮她擦面粉的动作。直到傍晚客人走光,她收拾抽屉时,指尖又碰到了那个布包。
布包里的玉佩被她用软布裹着,摸起来温温的。苏软桃把玉佩拿出来,放在灯下看 —— 暖白色的玉面上,“璟” 字刻得很深,纹路精致。她用指尖反复描着那个 “璟” 字,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跳得飞快。
“萧璟渊……” 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在空荡的小馆里回荡。窗外的河水静静流着,月光洒在水面上,像撒了层碎银。苏软桃把玉佩放回布包,又把布包塞进抽屉最里面,然后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 —— 明天还要开店,不能总走神,她对自己说,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