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靴底碾过杀手的咽喉,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他反手抽出刺入另一个杀手心口的短刀,耳中却捕捉到异常——营地西侧的厮杀声里,少了辎重营特有的铜钲声。
“不对劲!”他猛地劈开迎面砍来的弯刀,血珠顺着刀身滴落在地,“他们的步法太整齐了!”
月光下,神秘组织的杀手们像群训练有素的狼,看似杂乱的冲锋里藏着精密的阵型。每当义军试图合拢防线,总会有小队杀手精准凿穿薄弱点,却又不深入,只在外围游走牵制。
“声东击西!”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突然想起昨夜查哨时,辎重营的老卒说过,储备粮的防潮油布是三个月前从“独眼商号”买的——那正是神秘组织的产业!
“王校尉!带你的玄甲营死守中军帐!”林羽突然扯下腰间的令旗扔过去,“记住,只许败不许胜,把他们往西南角引!”
王校尉接住染血的令旗,虽满脸疑惑还是咬牙应道:“末将遵命!”
林羽转身跃上战马,劈断三个试图阻拦的杀手咽喉:“亲卫营跟我来!目标——辎重营!”
五十名亲卫策马跟上,马蹄踏过尸体发出沉闷的声响。林羽伏在马背上,手中长刀不断劈开迎面射来的弩箭,风声里混着他的怒吼:“快!再快些!”
他知道辎重营的防御有多薄弱——三百老卒,二十杆破甲弩,连护粮的栅栏都是去年的旧木。而那些防潮油布,指不定浸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前方有火光!”亲卫突然嘶吼。
林羽抬头望去,辎重营的方向果然亮起红光,不是火把的橙红,而是诡异的紫蓝色,像极了神秘组织用的蚀骨火。
“加速!”他猛地踹向马腹,战马痛嘶着冲破雾霭。
距离辎重营还有百丈时,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林羽瞳孔骤缩——他看到栅栏外倒着一片老卒,每个人的皮肤都像被强酸腐蚀过,而栅栏上的油布正在冒烟,上面的独眼标记正泛着紫光。
“是‘化骨烟’!”林羽劈断一根迎面飞来的毒针,“用湿布捂口鼻!”
亲卫们立刻撕开战袍裹住马嘴,林羽却已纵身跃下战马,长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劈开栅栏冲了进去。
辎重营里,三十个黑袍杀手正用特制的钩子拖拽粮袋,每个粮袋上都被戳了个小洞,紫蓝色的粉末顺着洞口撒出来,落在地上滋滋冒烟。
“留下粮食!”林羽的刀带着破空声劈向最前面的杀手,那人刚回头,脑袋就滚落在地,腔子里喷出的血竟也是紫黑色的。
“点子扎手!”剩下的杀手同时转身,手中钩子甩出,在月光下织成死亡之网。林羽矮身避开,长刀横扫,三名杀手的脚踝同时被斩断,惨叫着倒在撒满毒粉的地上,瞬间化作脓水。
“保护粮草!”亲卫们也冲了进来,短刀与钩子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林羽一眼瞥见角落里的油罐——那是给战马熬粥用的猪油,足有十桶。
“把油罐踢过来!”他一刀劈开两个杀手,亲卫立刻会意,抬脚将油罐踹向敌群。林羽反手甩出火折子,火星落在泼洒的猪油上,轰然燃起冲天大火!
紫蓝色的毒烟遇火瞬间炸开,黑袍杀手们在火中凄厉惨叫,身上的黑袍像纸一样燃烧,露出底下爬满独眼纹身的皮肤。
“守住粮堆!”林羽跳到最高的粮垛上,长刀指向西侧,“那里是风口,千万别让火借风势!”
话音未落,西侧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林羽心头一沉——是营地那边的杀手!王校尉终究没拦住。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亲卫的吼声里带着绝望。林羽低头看去,辎重营外已经围了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两百人,每个人手里都举着浸了毒的钩子。
他突然注意到杀手们的脚——所有人都穿着草编的鞋,鞋底沾着新鲜的泥土。而辎重营东侧是片盐碱地,根本不会有这种黑土。
“他们是从后山绕过来的!”林羽突然大笑,“王校尉果然把你们引来了!”
杀手们的动作明显一滞。就在这时,东侧的盐碱地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火把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是赵城主的城防军!
“林小子!老子来晚了!”赵城主的怒吼穿透火海,他身后的破甲弩已经上弦,“给我射!”
弩箭如暴雨般落入敌群,黑袍杀手们瞬间被射成刺猬。林羽趁机跳下粮垛,长刀化作一道银光,直取杀手头目:“你的主子是谁?!”
那头目眼看大势已去,突然咬破嘴里的毒囊,嘴角溢出黑血:“独眼大人……会让你们……陪葬……”
林羽一脚踹开他的尸体,看向正在扑灭余火的亲卫:“检查粮袋!看看有没有被戳破的!”
检查的结果让他后颈发凉——有七袋粮食被戳了洞,里面的小米已经变成紫黑色。林羽抓起一把黑小米,指尖立刻传来灼烧感。
“把这七袋粮烧了!”他厉声下令,“剩下的全部搬到盐碱地,用盐水浸泡!”
赵城主策马过来,铠甲上还沾着血:“营地那边解决了,王校尉真把他们引到西南角的沼泽里了,没一个活口。”他看着燃烧的粮袋,突然皱眉,“这毒……是‘尸腐散’的变种,比上次厉害十倍。”
林羽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握紧长刀:“他们敢动粮草,就是想让我们活活饿死。”他指向杀手尸体上的独眼纹身,“这背后的主使,绝不止是神秘组织那么简单。”
此时,一个亲卫突然惊呼:“将军!您看这尸体!”
林羽走过去,只见那杀手头目的后颈,竟有块与他后颈相似的六边形疤痕,只是颜色更深,像块嵌在肉里的黑玉。
“这是……”赵城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镇魔司卷宗里的‘觉醒者标记’!他们把觉醒者改造成了杀手!”
林羽的指尖抚过自己后颈的疤痕,那里正在发烫。他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话:“当独眼与星核同现,便是乱世终结之时——或是毁灭之始。”
火渐渐熄灭,露出被烧黑的粮垛。林羽看着幸存的粮草,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突然对赵城主说:“派人盯着鬼哭崖,我怀疑他们的老巢就在那里。”
朝阳升起时,辎重营的上空还飘着淡淡的黑烟。林羽站在盐碱地上,看着士兵们用盐水清洗粮袋,突然觉得这乱世的棋局,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但握着长刀的手,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定。
至少这一局,他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