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捏着那块从粮囤旁捡到的衣角,指尖摩挲着布料——不是义军的粗麻布,而是掺了蚕丝的细料,边缘还沾着一点没烧尽的油星。他刚把衣角揣进怀里,亲兵就撞开帐帘冲进来,声音发颤:“将军!出使藩国的使者……在三州交界的黑松林遇袭了!送信的护卫说,对方戴着面罩,专挑使者的马车打,还放话‘敢帮林羽,就是这个下场’!”
“郑公公的余党!”林羽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早听过黑松林的名头——那片林子横在三州交界的官道旁,里面全是两人合抱的黑松,枝桠交错得像张密网,连日光都透不进来;地上积着半尺厚的松针,踩上去没声儿,最适合设伏;林子深处还有条暗沟,雨水冲得沟底全是碎石,马车一陷进去就难动弹。使者偏在那儿遇袭,显然是余党早摸透了地形。
他刚要下令清点人手去救援,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夜色里,粮囤方向突然窜起红光,浓烟裹着火星往天上飘,像烧红的烙铁烫在黑布上。
“又来!”林羽抓起刀就往外冲。营地里已经乱成一团,士兵们从营帐里跑出来,有的光着脚,有的还没披甲,看着熊熊燃烧的粮囤直发愣。几个黑影混在人群里,故意撞翻水桶,还扯着嗓子喊:“奸细在东边!往东边跑了!”引得一群士兵盲目往东追。
林羽跃上哨塔,目光扫过混乱的营地,突然指着西边的伙房喊:“别追错了!火是从粮囤西角烧起来的,奸细肯定往伙房后的柴房躲——那里能通营外!”他看得清楚,刚才有个黑影往柴房方向跑时,衣角闪过一丝细料的光泽,和他手里的衣角一模一样。
士兵们立刻转向西边,刚到柴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动静。林羽使了个眼色,两个士兵踹开门,火把光里,三个汉子正往柴堆里塞浸了油的麻布,为首的人脸上沾着灰,却遮不住颔下的八字胡——正是之前混在流民里的那个!
“拿下!”林羽大喝一声。八字胡见状,从腰里抽出短刀就往士兵身上扑,可没扑两步,就被林羽一脚踹在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他疼得跪倒在地。另外两个余党想跑,却被门口的士兵堵住,很快就被按在地上。
“是你烧了粮囤,又去黑松林袭杀使者?”林羽踩着八字胡的后背,声音冷得像冰。他特意加重“黑松林”三个字,果然见八字胡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可这慌乱很快变成狠劲,八字胡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林羽,你别得意!黑松林里还有俺的弟兄,使者早成了刀下鬼!公公的人遍布三州,早晚把你碎尸万段!”
林羽没跟他多废话,让人把他押下去严加审问,自己则转身去查看粮囤。火已经被扑灭了,粮囤烧了小半,黑黢黢的炭灰里还冒着青烟,老周蹲在旁边,心疼得直抹眼泪:“刚运来的粟米……就这么烧了一半,这可咋整啊!”
“先把没烧的粮转移到马厩旁,派三倍哨兵守着。”林羽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又对亲兵说,“让去救援的队伍多带绳索和斧头——黑松林里松枝密,得砍出通道,暗沟那儿还要铺木板,别让马车陷进去。再带两队弓箭手,余党敢在那儿设伏,肯定藏在松树上,让弓箭手先清高处!”
月亮躲进了云层,营地里的士兵还在忙着清理火场、加固哨位。林羽站在粮囤前,手里捏着那块细料衣角,心里盘算着黑松林的地形——余党若真藏在松树上,弓箭手就能占优势;可暗沟那段是死路,万一使者的马车陷在那儿,救援队伍怕是会遭伏击。
就在这时,押着矮胖汉子的士兵过来了。矮胖汉子一看见被绑着的八字胡,腿就软了,哆哆嗦嗦地说:“将军……俺认得他!他是公公手下的‘松鬼’,最会在黑松林里设伏!上次他跟俺说,要在黑松林的暗沟旁埋陷阱,还让弟兄们爬树守着,等使者的马车一陷,就往下扔石头!”
林羽眼神一沉——还好问出了陷阱的事。他立刻让人去给救援队伍传信,让他们先清暗沟旁的陷阱,再对付树上的伏兵。可他也明白,就算救回使者,黑松林这道坎还在,余党只要摸清地形,下次还会在那儿设伏。要彻底解决麻烦,必须先把八字胡嘴里的“三州暗线”全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