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空气因星轨长老提出的条件而骤然紧绷。墨白那句冰冷的“条件?”,如同寒刃出鞘,直指核心。
星轨长老感受到墨白目光中的锐利,以及整个团队瞬间升起的戒备,心知对方绝非可以轻易拿捏之辈。他脸上和煦的笑容不变,语气却放缓了些许,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诚恳:
“墨白小友请勿误会。‘协调行动’并非要约束各位,而是为了避免信息不畅造成的内耗和危机。公会扎根此地多年,拥有庞大的监测网络和历史档案,这些信息若能共享,对诸位应对危机同样至关重要。至于对林幽小友能力的测试,绝非强制,也绝不会涉及任何侵入性手段。我们只是想更好地理解这种奇迹般的力量,看是否能找到方法将其效果最大化,或者……找到应对类似‘裂隙污染’这种全球性威胁的普适性方案。这不仅是公会的需求,或许也是解决你们自身困境的关键。”
他将话题巧妙地引向了更宏大的目标,并点出了“自身困境”,暗示公会可能掌握了一些关于墨白或林幽的背景信息。
墨白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在琴盒上轻轻敲击,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林幽感受到他压抑的情绪,悄悄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一股温和的安抚意念传递过去。
墨白敲击的指尖停了下来,周身那冰冷的锐气稍稍收敛。他抬眼,看向星轨长老,跳过了关于条件和测试的争论,直接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预言。具体内容。”
他显然更关心实际的威胁。
星轨长老心中暗叹,知道在取得更深信任前,过分的要求只会适得其反。他顺势而下,示意了一下“架构师”长老。
“架构师”立刻会意,在桌面上一划,一道巨大的全息影像浮现出来。影像中呈现的不是现代数据图表,而是一些模糊残缺、风格古老的壁画拓片和难以辨认的奇异文字记录。
“这不是科幻预测,”“架构师”解释道,语气带着研究者的严谨,“而是源自公会保存的,年代久远到无法考证的古老文献。我们称之为《晦影编年史》的残章。”
影像聚焦到几幅关键的壁画上:一幅描绘了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如同受伤的眼眸,从中涌出不可名状的阴影;一幅展现大地崩裂,城市倾颓,人类在怪异的生物面前显得渺小无助;还有一幅,则模糊地画着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身影,似乎在与裂隙的力量对抗,但结局难以分辨。
“根据破译,”“架构师”指着那些奇异文字,“预言的核心是:当星辰运行至特定轨迹,深藏于世界背面的‘源初之隙’将因某种‘共鸣’而剧烈活跃,导致其衍生出的、遍布全球的次级裂隙大规模扩张、稳定化,甚至……可能出现真正的、具备高等智慧的‘引导者’从裂隙彼端降临。届时,现有的秩序将面临毁灭性冲击。”
飞羽咂咂嘴:“听起来像老掉牙的末日电影剧本。”
阿吉却眉头紧锁:“‘源初之隙’?‘共鸣’?这些术语有更具体的能量模型支持吗?”
磐岩沉声问:“时间?预言有提到具体时间吗?”
星轨长老接话道:“没有精确时间。但近半年来,全球裂隙活动的频率、强度和稳定性都在显着提升,尤其是本市及周边区域,成为了异常活动的焦点。这符合预言中‘前兆’的描述。我们推测,‘共鸣’的触发点,很可能就在这座城市,或者……与出现在这座城市的关键人物有关。”
他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林幽。林幽感到一种莫名的悸动,仿佛那些古老的壁画和文字,隐隐与他内心深处某种模糊的感知产生了联系。
墨白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眼神微冷。
影子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惯有的飘忽:“有趣的预言。但据我们所知,公会并非唯一的知情者。那些‘清道夫’,还有之前找我们麻烦的神秘第三方,他们似乎也在为此做准备。长老阁下,预言的内容,究竟有多少势力知晓?又各自解读出了什么?”
这个问题极为犀利,直指情报的真实性和公会的动机。
星轨长老坦然道:“预言并非公会独有。一些古老的异能者家族、隐秘组织,可能都保存着类似的残缺记载。但解读各有不同。‘清道夫’倾向于激进清除一切与裂隙相关的存在,包括可能被‘污染’的异能者,以求断绝‘共鸣’;而那个神秘第三方……我们掌握的情报有限,但他们的行为模式显示,他们似乎在主动利用裂隙的力量,甚至试图引导或控制它。”
他看向墨白和林幽,语气凝重:“这也是我们希望与你们合作的重要原因。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面对共同的、可能灭顶的威胁,力量必须团结。林幽小友的安抚与净化能力,可能是对抗裂隙污染、稳定局势的关键。而墨白小友的战力,则是我们斩断威胁利爪不可或缺的力量。”
这次的信息交换,公会展示了一定的诚意,透露了预言的核心内容和当前危机的紧迫性。但同时,也进一步强调了林幽的独特性和重要性,将他和团队推到了应对危机的最前沿。
墨白沉默片刻,开口道:“情报,共享。行动,我们自主。林幽,不参与任何测试。”
他的态度坚决,不容置疑。这是他的底线。
星轨长老与“架构师”对视一眼,知道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过于逼迫,只会让这对潜力无限的组合离心。
“可以。”星轨长老最终点头,“公会将向你们开放除核心机密外的绝大部分情报库。希望我们接下来的合作,能够阻止预言中的最坏情况发生。”
初步的合作框架,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下暂时达成。但双方都清楚,这建立在共同威胁的基础上,信任的基石,远未牢固。
情报交换完毕,更大的迷雾却似乎刚刚揭开一角。裂隙扩大的预言、各怀鬼胎的势力、以及林幽身上那似乎与预言隐隐相连的秘密,都将这个刚刚成型的团队,卷入了一场更深不可测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