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林枫如同一头受伤的孤狼,沉默而高效。他频繁出入龙隐村周边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地方:藏匿于深山老林的隐秘书铺、鱼龙混杂的黑市情报点,甚至不惜耗费重金,多次冒险潜入方圆万里内最繁华、也最危险的修士聚集地——“星尘墟”。他利用无相鬼面随心所欲地变换身份,时而是不起眼的落魄散修,时而是一掷千金收购古籍的豪商,时而是只接特定任务的沉默佣兵。他挥霍着从九幽卫身上搜刮以及变卖部分用不上的战利品所得的巨额财富,如同一个在信息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疯狂汲取着一切与“两仪大战”、“摇光阁”、“归墟”相关的蛛丝马迹。古老的兽皮卷、残破的玉简、游方修士口耳相传的秘闻、甚至是某些大势力内部不慎流出的只言片语……他都不放过。
线索零碎、混乱,甚至互相矛盾,如同散落一地的破碎镜片,每一片都映照出真相的一角,却又难以拼凑:
·一张泛黄的战役图录残页:描绘着星空战场惨烈一角,一柄铭刻着星辰符文、缠绕着紫色帝气的巨剑,正贯穿一颗燃烧着滔天魔焰的星辰巨人。旁边用古老文字模糊标注:【帝尊陨,魔心遁,余烬未尽,祸藏星域】。那“魔心”二字,让他联想到帝陵中的那颗心脏。
·一份黑市流出的、被焚毁大半的学宫内部纪要残片:边缘残留着焦黑的字迹:【摇光密令:甲子年霜降,引紫微帝星,星力于祖源天坑,催生‘道种’……代价……】“代价”二字后面被彻底焚毁,只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空白,引人无限遐想(或者说,惊惧)。
·一个曾做过三十年学宫杂役、如今靠酗酒麻痹记忆的老修士:在灌下三坛足以放倒蛮象的烈酒后,眼神浑浊地对着伪装成收购稀有药材商的林枫,含糊低语:“……归墟?当年…光是第一批,就用了…三百童男童女的心头精血…只为稳住那口该死的‘鼎’…造孽啊…都是造孽…”说完,便一头栽倒,鼾声如雷。次日林枫再去寻时,那破败的居所已人去楼空,只留下浓郁的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最让林枫心惊肉跳的发现:在“星尘墟”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摊位,他淘到一块蒙尘的残破腰牌。材质非金非木,入手冰凉,正面刻着标准的北斗七星图案,看起来像是学宫低级人员的制式物品。背面原本空无一物。当他鬼使神差地尝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注入其中时,腰牌背面,竟如同被激活一般,浮现出一个极其微小、却与天机阁主在星陨罗盘背面所画几乎一模一样的——狰狞九头玄蛇图腾!那图腾一闪而逝,腰牌也随之化为齑粉!但这瞬间的显现,却让林枫遍体生寒,如坠冰窟!这意味着什么?北斗学宫内部,某个层级,甚至可能是一个庞大的派系,早已与那神秘的、疑似幽冥星高层的九头玄蛇势力,纠缠不清!
然而,每一次当他感觉似乎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无形的阻碍便如影随形。他看好的、记载着某段上古秘闻的孤本古籍,总会被不知名的神秘买家以高出市价数倍的离谱价格瞬间截胡;与他约定好次日提供更多关键线索的线人,往往在隔夜便离奇暴毙,死状诡异,仿佛被某种邪恶力量抽干了生机;甚至有一次,他刚离开一家专门出售古战场遗物、据说有些特殊门路的隐秘店铺不到半炷香,那店铺便在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化为冲天火海,连同里面的所有物品和知情人,一切痕迹都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一张无形而恐怖的大网,早已在他周围悄然收紧。暗处的眼睛,带着冰冷的审视与杀意,从未离开。